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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第1页）

萧绚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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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以后，忙于夏收事务的沐晨等人收到了一份巡逻队传来的简报。数十日扫盲的流水功夫用下来，这些被抽调来巡视城防的兵卒终于掌握了最基本的加减乘除，可以按照后勤组的统一要求，勉强做一点基本的抽样调查了。、这样简陋的统计当然粗糙不堪，但却已经能揭示出某些不易发觉的趋势。

——以巡逻队的报告而言。近日以来入京的流民数量并无变动，但其中扶老携幼的比例却大大增加，远远高于了往日的平均。

舞蹈

两日以后，忙于夏收事务的沐晨等人收到了一份巡逻队传来的简报。数十日扫盲的流水功夫用下来，这些被抽调来巡视城防的兵卒终于掌握了最基本的加减乘除，可以按照后勤组的统一要求，勉强做一点基本的抽样调查了。、这样简陋的统计当然粗糙不堪，但却已经能揭示出某些不易发觉的趋势。

——以巡逻队的报告而言。近日以来入京的流民数量并无变动，但其中扶老携幼的比例却大大增加，远远高于了往日的平均。

“这就实在令人不解了。”贝言敲打着报告，神色沉吟：“说句老实话，翻山越岭路途险恶，能一路流浪过来的都不是常人，至少也得有两把子力气才行……一般的妇孺老弱嘛，恐怕是经不起这个逃难的辛苦。”

这句话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了。中古时代可不是道路四通八达村村通可以修到悬崖的一千年以后，流浪者面对的是近乎于原生态的荆棘山林豺狼虎豹，这种最为残酷的自然筛选下，能活着走入城郊的大都已经半人半鬼，更不必说什么老幼妇女了。

“或许是天气转暖，气候更加适宜了呢？”沐晨猜测道。

“气候温暖同样会激发瘟疫。”贝言指出：“实际上最方便逃荒的时机是冬天，第一是手上好歹有点上年留下的储备，第二是天寒地冻野兽不算活跃，自己多裹一点也能抗寒。能在夏天保留下这么多的老幼……那除非能在路上获得什么物资补充。”

沐晨愣了一愣，心想这位倒真是会打官腔，什么“物资补充”，不就是一路抢掠洗劫大户？聚集成群的流民与土匪无异，所过之处无不残破。如若一路的富户们防御稍有松懈，那恐怕是连家私带老小都得给流民做了“物资补充”。

北面的大户大都修建坞堡城寨以求自保，能够打破这样的工事，悍然补充“物资”的流民团伙，那手上的鲜血恐怕不可计量。放纵这些人接近城墙，恐怕对治安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沐晨稍一犹豫，随即招手唤来侍卫，让巡逻队盯住入城的流民，在城外多多建设营地，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暂时隔离观察。

但观察两三日下来，除了惯有的斗殴口角之外，似乎与寻常百姓并无太大异样；巡逻的兵卒仔细寻访，也没在这一窝一窝的流民中找到什么手腕不凡心机深沉，能驱民为兵啸聚山林的枭雄人物；似乎实在不像是能打家劫舍的流民部曲。沐晨等忙着布置夏日收割的种种事宜，本来顾不上关心这小小的异常。但萧绚心怀忧虑，却冒险行使了自己作为殿下近臣的小小权力——他私自调换了公文的顺序，将一份汇报放在了靠前的位置。

这当然是极大的逾越，如若衡阳王殿下稍有帝王心术的常识，大概闻一闻就能知道身边近臣在窥伺圣意，大可借此掀一场雷霆骤雨。但沐晨显然没有研习过这样阴狠深沉的权术，他在吃早饭时翻了翻送上来的公文，跳过那些明显能倒尽胃口的血腥文章，一眼就挑中了萧绚抽上来的报告。

——正因为看似无关紧要、平淡无奇，这玩意儿才适合当下饭的印刷版榨菜。虽然侍奉殿下不算太久，但萧绚用心细腻体察至微，充分展现了侍奉君上的柔婉谄媚，实在颇有奸佞专宠的潜质。

自然，印刷版榨菜就指望不上什么精心推敲了。沐晨一目十行，大致看出这是后勤组交上来的一份例行公事。这几日负责监察的侍卫清点难民营地中的粮米，却发现数目不齐分配不均，账目上出了不小的纰漏；最初还以为是经手的士卒从中渔利，或者流民中有什么恶霸抢夺他人食粮。但仔细检查下来，却发掘事实大出意料：

“‘广泛从事封建迷信活动’？”沐晨咽下一口粥水：“这是什么意思？”

他稍稍来了兴致，随手翻开了下一页。

负责上报的侍卫倒是记载得很仔细，说他们搜查营地上下，发现大量流民在崇信什么“药女娘娘”；日日都要省下饭食清水，精心供奉娘娘。营中口口传言，都称这位未知的神祗能愈疾病、赐长生、降福祉，因而上下流民无不虔信，不但祝祷祈请百般供奉，还私下结为了宣扬神恩的秘密团伙，隔三岔五便要在营地中举行祭祀的典礼，种种仪式还颇为隆重……

沐晨眨了眨眼再翻开下一页，看到了偷窥的侍卫们凭印象画下的粗糙图像。虽然这些稀奇古怪的涂鸦看不出来什么细节，但从记载的流程看，这些大字不识的流民居然还搞得相当正式——他们会采摘鲜花清洗手足，然后以大火灼烧山岩引发烟雾，将鲜花抛入火堆之后，一群人再围着烟雾跳起姿势怪异的舞蹈；如此舞动片刻之后，往往就会有个女人仰面栽倒，满地翻滚抓挠头发，嘶声高喊什么“药女娘娘上我！”

沐晨猛地被粥水呛住，连连咳嗽起来。

侍奉在侧的萧绚察言观色，心中却不觉纳闷。他设想过殿下翻阅此份公文后的种种反应，无论是视之不见还是悚然惊惧，他暗自有已经打好了腹稿。但现在殿下的神情却实在怪异——既不是漠视也不是惊异，反倒像是被什么搞得苦笑不得，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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