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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第1页）

“妙极了，妙极了！”他不住口的称赞，灰扑扑的脸容光焕发：“想不到中古时代的音韵训诂还能精进到这个地步！虽然与现代语言学的考证还有所差距，但传统小学在细节上真正是各有擅场，甚至更为精细缜密——中古时代离春秋不远，各项文献保存齐全，在考证上的确太有优势了……”

沐晨裹了裹外衫，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一声不吭。他理所当然的搞不清楚王博士在发什么颠，但不妨碍他理智的保持沉默。只不过这尴尬的冷淡并未保持太久，因为王治显然舞得有些过于兴奋了，他甚至从车窗中探出了上半身，如饥似渴的眺望着远处的人影。而中古时代技艺拙劣的马车难以保持平衡，顷刻间重心就开始摇晃了起来。

沐晨忍无可忍，刚想提醒王治收敛一点，至少压抑那种可怕的痴汉举动。但尚未开口劝谏，却忽地咦了一声，极为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

侍奉在马车下的萧绚立刻注意到了自家殿下的异常，他小步赶了过来，垂手正欲询问，不觉也皱了皱眉，下意识扯了扯衣领。

这无疑是极大的失礼，但萧绚似乎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扯松衣领后还本能的抓挠脖颈。于是雪白的肌肤上迅速殷红一片，隐约还能看到喉结外几处艳丽如桃花的斑癣——

美少年宽衣解带微露胸肌，锁骨嫣红发肿气喘微微，按理说这是颇为香艳的画面。但沐晨心中一跳，却几乎被吓出了一头冷汗——后勤组的医生早就警告过萧绚的“药人”体质，在平日里他体内的毒素并无异样，可一旦真菌被激活，分泌物超出正常水平，那么就会迅速引发免疫系统的超敏反应——

这种免疫反应与过敏极为相似，但强度却大大提高。萧绚肌肤上的红胀并非来自于抓挠，而是巨量的组织胺在刺激血管、收缩平滑肌，改变细胞膜的通透性。这种危险的肿胀并不仅仅发生于皮肤，它同样会作用于呼吸道乃至心脏血管。如果干预不够及时，那么很可能会引发危险的休克与窒息……

沐晨一脚踹开了车门，抓住萧绚的领子往车上拖拽，再也顾不得什么庄严礼数，扯着喉咙召唤环绕的侍卫：

“来人——来人！送我们立刻走，立刻走——”

眼见几个侍卫冲上来护驾，沐晨咬牙撕开萧绚的衣服，露出了一片红彤彤的胸膛。顾不得身后王治惊诧的叫声，他反手给冲得最前的卫兵扔出了一块木牌：

“——你去下面，立刻要一匹快马。”他伸手指向御道，在帷幔两侧列阵齐整，正是几列护卫典仪的御林军：“然后骑马快跑，不许停留，拿着这块牌子到别院通知医生，让他们尽快做好预备！”

这几句话急促响亮，声色俱厉。接牌子的卫兵不敢耽搁，返身便朝御道奔去。沐晨吐出一口气来，拍着车壁示意马夫快走，再伸手按住萧绚的身体，让他面部向上，头颅微侧，腾出呼吸呕吐的空间。

当然，马车内本就狭小，塞进这么个平躺的汉子后便愈发局促。萧绚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弯曲着挤在车门上，□□的上身则横亘了大半个坐垫，挤得沐晨王治无处落座。最终无可奈何，只能让王治盘膝坐在地上，而沐晨缩在垫子一角，膝上还平放了个萧绚的大好头颅。

如此狎昵近身的膝枕姿势，自然是大大逾越规矩。如若萧绚还有理智，大概拼死也会进谏几句。但过敏的症状似乎发作得很快，他已经是眼神散乱，唯有喘气而已了。

沐晨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拍着车壁催促车夫快马加鞭。催完之后他伸手按摩萧绚胸膛，按着医生的嘱托感受心跳的节奏。眼见萧绚呼吸急促，沐晨惊骇畏惧之余，却不由也歪头蹭了蹭衣领：

——真是奇怪，自己的脖子怎么也有点发痒？

心理作用么？

观察

“情况似乎不算严重。”医生蹲下来翻了翻萧绚的眼皮，又摸了摸心跳：“应该只是普通的过敏而已……开点抗组胺药吧，口服就行了。”

沐晨不觉出了口气，下意识松开了萧绚的手腕。马车出城之后萧绚的症状便开始缓解，除红肿与抽搐逐步消退之外，连呼吸也渐渐均匀，只是依旧昏迷不醒。不过这多半是镇定剂的作用。

“……比之前好多了。”沐晨低声道：“在城里的时候，他的反应特别强烈。”

“可能是接触到了未知的过敏原，也可能是情绪变化的刺激。”医生出声安慰他，同时也在解释:“一般这种需要做详尽的过敏原测试，但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估计要等进一步的研究。”

所谓“情况特殊”，也就是萧绚那怪异的药人体质了。缺乏对相关真菌的研究，要解释病症自然不容易。

沐晨只能眨了眨眼：

“张瑶什么时候回来？”

“张瑶决定提前动身。”向亮递过来一张电报：“今天晚上就能到。”

“提前动身？为什么？”

“主要是出了一点身体上的小状况。”向亮的面色有点古怪：“需要先返程单独调养。”

沐晨喔了一声，下意识闭上了嘴。看到向亮颜色怪异，他还以为这“身体状况”有点难以启齿，干脆不再追问。

张瑶搭乘的是留在草原待命的运输飞机，于傍晚六点降落在了长安郊外。为安全起见，后勤组特意掩盖了消息，只有沐晨向亮几人到现场迎接。为了表示郑重，他们还手持鲜花，背下了一大套热情洋溢的说辞，预备着向这位耕耘于草原的“科学先驱”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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