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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祯说到此处,已有了些气急。
“哥怎知父亲没有告诉我娘?”
“因为父亲……”楚祯的目光暗了暗,“很爱你娘。”
楚祯调整心绪,又道:“最近多事之秋,你少出府,遇见任何不对立刻和父亲或是我说。听见没?”
楚祺本想说,什么算有不对?但看楚祯如此严肃,自小便对这个哥哥心生畏惧,便只好连忙点头答应。
这时楚祺才想起来问楚祯为何也会来父亲书房。
楚祯斟酌了一下,眼神躲闪,回道:“来找几本兵书看。”
楚祺知道楚祯从小跟着父亲在边关打仗,对战场上的排兵布阵父子俩是一样的痴迷,便信了,对楚祯说句“哥你慢慢找,我回去抄书了”便走。
楚祯拉住他,“我那里有抄过的《孙子兵法》,父亲能认出我的字迹,就算被发现,他也不会罚你,我明日拿给你。”
要说人的情绪有多百遍,在楚祺的脸上可算是体现的贴贴切切。
“谢谢哥!”说完,楚祺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确定楚祺走远了,楚祯才开始找起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要当年父亲护送雍王世子夏侯虞北上时,随着夏侯虞一起前往栾国的随从名单。
楚祯认出了前日要刺杀犯人的黑衣人,应是从小跟在夏侯虞身边的死士——雁回。
他与夏侯虞幼时交好时,便见过同样是小孩子的雁回一面,那时他虽也年幼,但自小被人用非人的手段训练,才不过五六岁,已是个冷面冷心,唯独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人。
雁回不可能背叛夏侯虞,但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听雁回说,夏侯虞此番秘密回来,已和栾国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栾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绝不可能暴露夏侯虞的行踪,只有不知内情的人,才会抱着铲除叛国罪人的责任,背叛自己的主子。
“找到了。”
楚祯眼中一喜,不再耽搁,揣进怀中,规整好父亲的书房,翻窗离去。
从主院回自己小院的楚祯,一路上思绪不断。
无论什么样的原因,夏侯虞身为大周人,身为皇室血亲,雍王世子,都不该将自己的命运,自己国家百姓的命运,交给栾国去决定。
即便如虞净舟所说,大到君主臣子,小到平民百姓,忠的不该是君也不是国,而是天下。
楚祯目光逐渐坚定,手伸进怀中狠狠捏了一下折子,往湛河去了。
率义
当晚同时不太平的,除了镇北侯府,还有尚书右丞府。
齐连举不知这么多年来,第多少次上书谏言,希望圣上能够少听小人谗言,如今楚谦楚将军年事渐高,若不趁此等军事奇才鼎盛时期,一举出兵,拿下被栾国抢走的城池百姓,以后想要大周强大起来,比登天还要难了。
结果可想而知,周帝依旧偏听偏信,独独听孙道知一个礼部尚书的话,仅仅因为,他能让周帝享受更加荣华富贵的生活。
思及此,年过六旬的齐连举,摸了摸眼角泪,下了轿子,回了他偌大,却除了下人,只有他一人的府邸。
齐连举提着官服下摆,往卧房走时,不远处遥遥有个漆黑的人影。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年头,刺杀朝廷官人的事屡见不鲜,短短几瞬,齐连举已经连自己死后会不会被周帝厚葬都想到了。
他本想叫来管家,却想到,管家也与他无差,都已垂垂老矣,若此人真是来杀他的,还是不要连累旁的人才好。
齐连举捡起一块石头,双手举着,颤颤巍巍靠近,大喊:“什么人!”
黑影慢慢转头,并未进一步靠近齐连举,此人手中也并无利器。
齐连举放下了些戒心,往前凑了几步,便见到了一位少年,这少年虽然处处体现着温和谦顺,但以齐连举的人生阅历,一眼便看出他内心的阴鸷。
“你是谁!”
少年向前走了一步,齐连举连连后退,只听少年道:“齐大人,您可还记得十年前含冤惨死的雍王?”
多少年没有再被提起的人了,齐连举一时差点要泪眼婆娑,那可是他曾经认为最适合当君王的人,更是唯一一个懂他臣子心的忘年交。
“雍王……”齐连举喃喃道。
月光下,少年的脸颊轮廓清晰可见,齐连举慢慢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少年与那人如出一辙的面容,齐连举不可置信道:“你是……你是……世子殿下!”
话音未落,齐连举已然下跪。
夏侯虞一动未动,他受了这一拜,他受得起。
“您……”夏侯虞停顿一下,“辛苦了。”
周帝的臣子们并不是都与孙道知一样,若说“前朝余孽”,连帮助周帝故意打了败仗的楚谦都能被钉在此事的名单上,更何况是当初与所谓逆贼雍王交好的齐连举呢?
“臣……臣不苦,为了大周……”
夏侯虞立刻打断齐连举,道:“我来,只是知会你一声,周帝要开始大肆围剿与前朝有关的一切,你小心一点。”
“什么!”齐连举大惊。
十年来,周帝日日疑神疑鬼,他终日担心自己的弟弟雍王梦中来找他复仇,担心雍王之子夏侯虞从栾国回来杀他报仇,更担心身边的人毒杀刺杀他。
已经杀了不少无辜的人了,如今还要再造杀孽。
齐连举此刻突然觉得,在周帝做出此等糊涂事之前,辞去这一官半职,倒也不失为圆满的一生。
可他转瞬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为人臣子,便是一生鞠躬尽瘁,临阵脱逃又怎能算一个忠良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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