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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正中那个身着华服锦袍、略微发福的身形,再无人遮挡。
梁泽握刀的手微微发抖,这些年养尊处优,身手早已不如过去矫健,唯有手中的金刀,依旧散发耀眼光芒,刀刃布满鲜血,杀了这么多人,锋刃未卷。
早知今日……
梁泽心想,当年他提着这把刀,杀上林家时,或许不该把事做得那么绝。
他已拿到象征头号交椅的金刀,可以号令整个西北镖路,何必为讨好烨王,对孤儿寡母赶尽杀绝,以至臭了名声,躲在京城不敢回去。
京城多繁华,连烨王也心心念念想要回来,可他不愿待在这鬼地方,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官差找上门。
眼下,梁泽唯求一死,若被大理寺活捉,吐露了烨王的机密,女儿便性命难保。
他蓦地旋身挥出一刀,随后刀锋回转引至颈下,咬牙正待闭眼,一道雪亮的枪影突兀袭来。
银枪如龙,正正挑中梁泽手腕,金刀“哐啷”一声落地,枪影凌空回旋,重重砸在后心,将人拍在血地里。
“想死?”严烁收枪冷笑,“严某手底下,还没出过畏罪自裁的事儿。”
他命人押住梁泽,不动声色以余光扫过四下,静待鱼儿上钩。
匿在阴影中的人,由始至终像一块石头,直到金刀落地的刹那,身子微微动了动。
半明半暗的石墙边,一个迟疑的声音颤颤响起,“少爷!”
螳螂捕蝉,男子本该是伺伏在后的黄雀,只待手刃仇敌的良机。
此刻,凌厉的眼神突然出现一丝裂隙,透进几许温情,他僵直地转动脖颈,回头望来。
“琼姨……”
“阿修……”林琼满脸是泪,一只手死死扒住墙缝,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
她在大理寺的几次提审,都是刑部沈侍郎亲自问话,这位三姑爷,话里话外问的全是关于阿修,林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姑娘和阿修青梅竹马长大,若非阴差阳错,早该是一对佳偶,今夜被带来此地,定是遭沈侍郎胁迫,以她为诱饵。
杀梁泽固然重要,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翟天修眼中,肃沉的杀机顷刻消散,机警地望一眼她身后,火光处,林琼的身影拉得老长,地上纵横交错着无数影子。
紧绷的额角淌下一滴冷汗,果然是陷阱。
他二话不说,旋即调头隐入暗夜,几个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柔立在竹楼上,紧张注视着林琼,她站在明亮的墙根下,面朝巷子,那里漆黑一片,笼了一层死寂的阴影。
濡湿的杏眼圆睁,认命一般死死盯着那里,阮柔屏住呼吸,等待良久,除了林琼瘫软的身体倚墙缓缓坐倒,再无一丝动静。
阮柔猛地回头去看沈之砚,那张清隽的脸庞无所动容,回眸瞥来,勾唇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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