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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一案握在你手,属下若是妄动,傅家一事恐怕就此结案了。”傅锦时直直地望着褚暄停,丝毫不惧他的冷意,“所以自那以后,属下只想取得殿下信任,借此打探更多傅家一案的线索。”
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属下知道的,想要取得殿下的信任,须得以真心相换,所以从那时起便下定决定全心全意与殿下站在一起。”
褚暄停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傅锦时问她:“即便你依旧不信孤真的能为你傅家查明真相,甚至将来可能哪一日将你推出去,你也愿与孤站在一处?”
“不是愿,而是会。”傅锦时垂下头,“属下不愿与殿下站在一处,却一定会与殿下站在一处。”
“只因你怕孤就此将傅家结案?”
“是。”
“你想的不错。”褚暄停定定地瞧着她,“孤引你去书房听,确实是孤在警告你,孤完全能够掌控你,你想去哪里,你不能去哪里,你去了哪里,孤都了如指掌,所以断了你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褚暄停说:“若孤说孤有警告之意,而无威胁之意呢?”
傅锦时陡然抬头看他,褚暄停望着她眉骨上的疤痕,那道疤江舟说伤的太久,也太深,去不掉了,他视线下移对上了傅锦时的目光,“傅四,孤今日就明确告诉你,即便你背叛孤,孤也不会将傅家一事草草结案。”
傅锦时喉间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抓住了衣摆,“为何?”
就她这些日子的了解,褚暄停从不干没有利益的事情,傅家无论是不是叛国,对他都没有影响,甚至以当下她看到的局势,他若插手此案,必定引来多方针对,而这些天,她也察觉到了,褚暄停虽是太子,但处境并不好。
“孤经手的案子,从没有冤假错案,黑白对错不可混淆。”褚暄停说:“傅家若真是叛国,即便你扛过了十八道酷刑,孤也不会饶你。傅家若是被冤,那便不该背负如此骂名,陷害忠良之人更不可留。”
傅锦时心底说不上是何感受,从留云滩大败以来,所有人要么是认定了傅家叛国,要么是只想让傅家认下叛国,没有一个人说要查清楚这件事,即便是褚暄停,她起初也只以为他是拿这件事威胁她。
却不成想,他是真心的。
“起初碍于形势,把你送进诏狱是唯一能保你性命的法子。”傅锦时是个聪明人,还是目前唯一有希望替他解毒的人,褚暄停并不希望把她变成敌人,于是索性说开了,“活下来才有机会,当初你若是死了,傅家便会以叛国罪就此结案。”
“你活下来后,父皇的确想要傅家结案,继续查下去,对国本不利,但孤以为,傅家一案若是查不清楚,定然会寒了守边将士的心,那才是真的不利,故而孤要来了这案子。”
他这话说的隐晦,傅锦时却听懂了,褚暄停其实是相信傅家的,陛下也是,但是陷害傅家的人虽不知道是谁,却定然势力庞大,此刻不好动。
“是属下小人之心了。”傅锦时道。
褚暄停冷哼,“孤在你心中竟是如此卑劣之人。”
傅锦时真心实意认错,“属下知错。”
“你且记住,孤不要自作主张之人,即便事后说清楚也不行。”褚暄停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傅锦时,眼底是凌厉之色,“孤的人,不能对孤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傅锦时定定的望着褚暄停,她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像雪,有些冷岑飘渺,后来同住太子府,那层飘渺好似又加了一层雪雾,令人捉摸不透,可如今她好似看见了雪雾散去,融化的雪水汇入长河,潺潺流过。
即便他如今这般如同带着棱角的冰,她却看见了冰层之下的冷水。
寒凉却不冻人。
她垂眸应声,“属下明白。”
“你最好明白。”褚暄停注视着她,没说让她起来,也没说让她走,直到傅锦时膝盖知觉渐失时,听见他说:“你今日若再晚回来一刻,孤会杀你了。”
傅锦时抿唇,默不作声,心却落在了实处,她赌赢了。
褚暄停阴晴不定,心思难测,虽不暴戾却也难伺候,在他身边可以不必死守古板规矩,他甚至能同下属说几句玩笑话,却不能碰到他的逆鳞,而他的逆鳞又多又难猜。
如何把握尤为棘手,好在她这次把握住了。
“去把你这身衣裳烧了。”她听见褚暄停又说:“一身的孔雀味,脏。”
傅锦时从褚暄停语气中听出了嫌弃,她嘴角微抽,却恭敬应声,“是。”
秋狩一事自大瞿建立便延续至今,起初是圣祖皇帝考察皇子骑射功课所设,后逐渐成为大瞿官家子弟展示自身本领。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些极为突出之人被帝王破格提拔,所以人人都铆足了劲。
第一日是寻常的骑射切磋,比试场两侧提早放好了箭靶,参与这一项的人骑马射箭,中途可相互切磋比试。
褚暄停身为储君本应该参与每一场,但因他身体不好,肃帝破例他只参加第三场林中狩猎即可,不过即使他参加,也多半中途就会下场,而后会病上好几日,朝中还曾有人借口他身体一事提出要换储君,但被肃帝一力压下,可见帝王对他之满意。
“太子殿下身体可还好。”褚暄停的位置在帝王下首,肃帝还未来,不少人便紧着这个时候来太子面前露露脸。
褚暄停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对着来行礼的人一一点头示意,傅锦时就站在他身侧,来请礼的人皆会扫她几眼,傅锦时只当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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