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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我冷汗，这才发现，三爷损起人来，比谁都不差。哪里像个颓唐的废人？

一时间，屋子里气得说不出话的人又多了大爷一个。大奶奶哭得瘫软在地上，发髻凌乱，早就失去温婉端庄的形象。

乱哄哄一会子，老太太总算缓过气来。指着大奶奶，问道：“吴玳珍，你还有什么说的！”

老太太一句句吴玳珍，连着姓氏来，明明是不再将大奶奶看做姜府的人。要知道，嫁人之后，女子都是随夫家姓。

大奶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就是大爷，这时也想不出法子来挽回这种局面。

大奶奶哭得如此伤心，不想她居然也会有如此害怕的状况。我觉得她可怜，却也觉得她可恨。

见大奶奶不话，老太太道：“你做下这么多恶事，姜府再也容不下你了。我会请九老太爷拟好休书，叫吴老太爷接你回去罢！”

“娘！”大奶奶凄惨厉叫，瞪圆眼睛望着老太太，一时承受不住，竟昏了过去。

大爷再也不顾及老太太的厉喝，匆忙跑过去，扶起大奶奶，道：“娘，不可这样。若休了玳珍，叫我怎么活下去？”

老太太冷笑：“这么恶毒的女子，怎会活不下去？”

大爷皱眉大喊：“玳珍哪里恶毒了，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我。娘若休了她，她哪里有脸回去见她爹娘？娘，你不是不知道，有几个被休的女子不是寻了死路！”

老太太无动于衷：“无论如何，姜府不敢再留这样的人在府里。免得好她一个，祸害全府人。有些事情，我怕都知晓，不过是看在你的面上，容忍了。岂料她一犯再犯！”

感情老太太真的什么都知道，真是能忍。也难怪大奶奶今日方寸大乱，原本是怀着最愉悦的心情来看我与二爷的笑话，哪里料得到最后竟成了审判的修罗场，哪里想到老太太竟然要休掉她。

女人被休，难道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么？我低头，默默思索。

老太太与大爷依旧吵了起来。大爷拧着脖子，道：“休书，总要我签字画押才是。无论如何，我不会休掉玳珍，她待我一向尽心尽力。从不曾谋私。所以，想要我签字，除非剁了我的手硬画押。娘，即便玳珍错了，也请娘次原谅她，多给她一次机会，看看她的变化。”

大爷的语气平缓了许多，说起话来却比他怒吼时态度坚定了许多。

老太太失望地看着他，连连摇头，脸上满是凄哀。

不知道为何，我忽地想起了榴喜。

小喜虽然做事情也利索，性子却比榴喜冲动许多，也不如榴喜心细会话。若是榴喜在此，寥寥几句柔和的话，老太太的怒气怕是就要消许多。现在，老太太气得几乎也要晕过去，身边却没有个贴心的人陪着哄着。

小喜规规矩矩地站在老太太身后，只懂得扶一把，添些茶水。

屋子里特别安静。我与二爷不语，老太太气得伤心也不想说话，大奶奶昏过去了，大爷只倔强地盯着老太太，如要挟一般。

难道……老太太若坚持要赶走大奶奶，大爷竟要做那不孝子，情愿不要这个娘了？

我被自己心中的猜测吓了一跳。

良久，老太太颓然地低下头，轻轻道：“伤人的话莫要再多说了。你把她带走吧，叫她安分一些。往后的请安，她也不必来，没得叫我心闷。叫韶怡代替她来立规矩吧。”

大爷抱起大奶奶，道：“娘，多谢。”

老太太唇边浮出抹孤寂的笑容：“去吧去吧，你可以不要我这个娘，我却不能没有你这个儿子。唉……都散了吧！”

大爷似乎有些感触，然而看看怀里的大奶奶，终究是抱着大奶奶走了。

三爷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老张喝够了茶水，向老太太一拱拳、告退了。

我看看二爷，想要留在这里，陪陪老太太。

老太太看也不看我俩，挥挥手，道：“你们也去吧，去吧。老婆子想要歇一歇，静一静。”

她的嗓音忽地苍老了许多，我心下不忍，忍不住开口：“娘，就让我和二爷陪陪你吧。大哥……也是不得已。”

老太太摇摇头，道：“走吧，走吧。小喜，送二爷与二奶奶出去！”

我鼻子酸酸的，依旧不想走。即便说不出什么体贴的话，也起不多大的作用。但是，在老太太伤心的时候，应当是需要人陪的吧！

二爷拉拉我的手，在耳旁细声道：“七巧，走吧。”

无法，我只得随着二爷离开老太太，留下那瘦弱苍老的身影，深深地陷进太师椅中。

这次，我与二爷胜利了吗？然而，我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自己的儿子们不和睦，无论什么结果，最伤心的都是老太太吧！唉……

我一路上闷闷不乐，沉默不语。

回到家里，关上门，二爷搂住我，道：“七巧，不要太难过了。”

我皱着眉头，憋着嘴，不悦地看着二爷，道：“那我们也该陪陪娘呀，你怎么就拉着我走了。”

二爷轻叹：“我们越是留在那里，娘便越是不能开心。娘一向都是倔强的，自信的。爹这辈子没有纳妾，娘生了三个儿子，中年丧夫，独自将我们养大成人。没有了爹的庇护，府里也不曾败落。娘一向是自傲的，可是，今天却叫她清清楚楚看到我们兄弟之间的不合，叫她看到了她的失败。你以为，大嫂做的那些事情，娘都不知道么。娘全部知道，全部清清楚楚。娘什么都不说，为的只是府里的平和。长白发烧那件事，娘与我谈了许久。既然长白没事，娘求我忍下这口气。我虽气愤，终究只能应了娘。若大嫂安分些，很多事情，也许可以永远揭过。可是……唉，娘那么倔强，我和你在那里只会叫她死死地记住她的失败。相信娘，过段日子她便会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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