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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夫人一把年纪,依然要为儿子养育孩子,沈音容实在心生不忍。
“我那儿子的德行,我还不清楚吗?把孩子交给他,不如交给府里的下人。”顾老夫人冷哼一声,“他回府这么久,要么沉迷酒色,要么做那些不堪的事,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两个孩子?”她语气愈发冷淡,“我对他彻底死心了,这辈子指望不上了。把孩子交给他,只怕他们一辈子都毁了。我宁愿自己多受点累,把他们带去抚养。”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怕我应付不来。但我也想趁自己还活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若哪天我真的闭了眼,这两个孩子,只怕还是要托付给你的。”
“呸呸呸,母亲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沈音容拧眉反驳,急忙道,“母亲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那岂不是成了个老妖怪了。”顾老夫人看着沈音容那小女儿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才算真正活明白了。搬去紫云观,算是我做过的第二个最正确的决定。”
沈音容听了顾老夫人的话,忍不住笑着问:“那母亲的第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是什么?莫非是嫁给老侯爷?”
顾老夫人眼中透出一丝真挚的温情,笑着答道:“是让你和唯安凑成了一家。”她的声音柔和,“这便是我做过的第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母亲……”沈音容的心中一阵触动。
她没想到,在顾老夫人心中,自己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握住沈音容的手,“往后,这侯府便彻底交给你了。顾仕泓那边,只要他不再惹事,暂且放着。”她细细交代,“至于芳芷和佑儿的身份,我打算让他们记到旁支。照顾仕泓现在的身份,他们只能是顾家的远房侄子的孩子。”
顾仕泓所做的事,已经无法让这两个孩子入顾家本家了。
“既然母亲已做决定,那我自然支持。”沈音容微微点头,“都听母亲的。只是紫云观那边,不知是否愿意接纳。”
“我已经为道观中的张天师重塑金身,出了些银子。”顾老夫人抿了口茶,语气平静,“并与掌教商议过此事,他也欣然应允。”
沈音容听后垂下眼帘,“如此看来,母亲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她顿了顿,柔声道:“儿媳愿意尊重母亲的决定。不过,麟儿和珠儿时常会想念母亲。我会常常带着他们去看望母亲。如果母亲有空,也可以回府住几日,让儿媳尽尽孝道。”
顾老夫人伸出手,温柔地为沈音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好音容,母亲的心意你我都明白。”
她的声音柔和,“此次母亲就打算在这里住几日,好好陪陪两个孩子。”
——
清心阁内,顾仕泓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正在哭泣的顾芳芷。
刚满伴随的顾佑,此刻也是哭个不停。饶是乳母如何哄,哭声都没有停止。
“哭,哭,哭!哭个不停!有什么好哭的!”顾仕泓暴躁地吼道,“若是想你们母亲,就跟她一块儿去吧!”
顾芳芷被吓得哽咽住了哭声,小脸苍白如纸。她低着头,轻轻抽泣,却不敢出声。
她想念母亲。
当她得知自己再也无法见到母亲时,顾芳芷以为自己被抛弃,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涌出。她开始懊悔自己没有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她开始自责,恨自己不如顾宝珠聪明。
可她还小,又懂得什么呢?她潜意识里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才让母亲离开了她。
此刻,顾芳芷心中满是疑惑。
为何母亲悄无声息地离开?为何父亲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过去的父亲并非如此。过去的父亲总会在她哭泣时,拿糖块逗她笑。可如今,什么都变了。
“两个拖油瓶。”顾仕泓愤怒地瞪了顾芳芷一眼,“就像你们死娘一样,烦人!”
银铃正耐心地哄着顾芳芷,见到门口有人进来时,赶忙跪下,同时用眼神示意顾仕泓暂且停口。
然而,顾仕泓根本没理会银铃,怒火全然集中在顾芳芷身上。“整天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真不知道你们存在的意义!”
他愤愤不平地骂道,“一点用都没有……”
“啊——”
一声惨叫突然响起,顾仕泓猛地趴倒在塌上,痛苦地捂住自己被打中的后背。
正当他准备大骂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胆打他时,抬头一看,却见顾老夫人满脸怒容,心中一寒,瞬间蔫了下去。
顾老夫人手持一根竹条,抬手又狠狠落下,竹条犹如雨点般不断砸在顾仕泓的背上。
顾仕泓疼得直抽气,惨叫不断,终于开口求饶:“母亲,别打了,别打了!”
“畜生,你该打!”话说这,顾老夫人又落下竹条,怒斥道,“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却连它都比不上,简直是畜生不如!我孔静娴,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东西的?”
她愈说愈愤怒,快步上前,竹条在顾仕泓的胳膊和腿上又落下几道重击。
顾仕泓疼得眼泪直流,慌乱中想挡开竹条,却又根本没法逃避。他边跑边挡,但顾老夫人像疯了似的追着他打。
银铃赶忙把顾芳芷拉入怀里,躲在角落,以免被眼前的一幕波及。
屋里的下人们都傻了眼,看着顾老夫人健步如飞的追着打顾仕泓,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老夫人腿脚什么时候如此灵活了?再者,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屋里的惨叫声连绵不断,顾仕泓满屋子的乱跑,顾老夫人的竹条则追到哪打到哪。屋里的花瓶应声而碎,玻璃渣子四散飞溅,地面上满是狼藉。
“我错了,母亲,我真的错了!别打了!”顾仕泓惊恐地哀嚎着,眼看着自己无处可逃,只能退到了一角落里。
他双手护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我就是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脾气,真的是知道错了!求您别打了!”
顾老夫人气喘吁吁,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地盯着无路可退的顾仕泓,“你个畜生不如的玩意,真是气煞我也!若是知道你是如今这幅德行,我当初宁愿不生下你!芳芷刚五岁,佑儿刚半岁,你刚刚那一席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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