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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枭停住,胸膛起起伏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讨厌。你不。
“哦,这样啊?”陆棠鸢拇指指腹捻着颗颗佛珠,“那你的意思是你做不到?”
阿枭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无法完成陆棠鸢的命令,点头点得很艰难。
“行吧,本宫信佛,不愿强求他人。”他迎着着阿枭燃起的希望神色,以言语作利刃,将希望一寸寸削成绝望,“你不必学了,以后本宫外出,你还是等在暗道里便罢。”
阿枭更急了,嘴唇开合无助极了,他拼命在胸前摆动双手,哼出的嗯啊杂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往前踌躇又收回脚步,大概是想像从前,跪在他脚边祈求,可又不得不听话站着。
陆棠鸢审讯过很多人,从未见过一个人将局促与无助展现地如此淋漓尽致。
理智告诉他,他并没有完全控制阿枭,他能控制阿枭的唯一筹码,是阿枭那令他犯呕的未名情愫。
他应该像培养其他心腹那样,扮君子,演慈悲,别再消耗那看不见深度的情愫。可他忍不住。
谦谦君子是他引人跟随的噱头,却也成了他的枷锁,待旁人,他总要收敛着,以防出现第二个杜太医。但阿枭不用。
就连王城都有要注意的底线,唯独阿枭不用,只有阿枭的追随,与他的外在名声毫无关系。
“你要哭吗?”之前看阿枭哭,他没什么过多的感触,可他如此近距离看过阿枭的冷眼与淡漠之后,记忆中那双泪眼给人的感觉突然就不一样了。
“你哭出来,我就不让你再进暗道了。”
得了赦令,阿枭攒在眼眶里的泪水有了去处。
曾经趴伏在地上的阿枭,流下泪水也只让人觉得贱种就是没骨头,可站起来的阿枭,成了令影卫统领望而生怯的人形兵刃,再配上这张梨花带雨的脸让人平白多了几分怜惜,少了几分厌恶。
“王诚,这里没你的事了。”陆棠鸢身心舒畅,“阿枭,跟本宫回内殿吧。”
陆棠鸢悠哉行走,踏过石板路上的圈圈斑痕,推门入殿,往榻上倚靠,“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阿枭抬袖抹了一把眼泪,“你,不讨厌,不杀。王诚,肉,吃。”
陆棠鸢心中一凛,他知道,阿枭大概是讨厌除了他以外的人,才会给他人“两面派”的错觉。
却没想到,在阿枭眼里,不仅是讨厌与否的问题,除了他,在这只野兽的眼里,都不过是肉,是可以撕咬的食物。
“你食人?”
【作者有话说】
阿枭看陆棠鸢:老婆阿枭看其他人:吃的
冠夫姓
“你食人?”他问出口不免觉得荒谬,可心里的慌乱叫他非问不可。
还好阿枭摇了头,“能吃,不吃,会难吃。”可以吃,但他觉得会很难吃,所以不吃。
撕咬只是攻击,而不是猎食。
陆棠鸢低头沉思,难道,他误会阿枭了?那种露骨的眼神,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一种对食物的渴望?别人难吃所以撕烂了也不会吃,那他他曾在出征时遇见过,野兽会饲养自己盯上的猎物,等达到野兽满意的状态,才会开始享用。
他突然绷直了脊背,“本宫看起来比他们好吃?”
阿枭眨着被眼泪沾成簇的睫毛,“不吃。”
话题即已至此,从前的定论也被推翻,陆棠鸢干脆开门见山:“那你为什么不杀本宫?”
若能得到真相,便也不必去求那上弦丹了。
阿枭没再说话,颔首抬眼看陆棠鸢,含羞带怯的模样,胜过任何语言。
陆棠鸢真想拍自己一嘴巴,他就多余问这一句,他并不是自作多情,阿枭对他就是存了污秽念想。
猜测归猜测,当猜测落成事实,砸在眼前,感受还是不同的。
因着他与母妃过于相像的“妖媚相”,他幼时没少过非议和鄙夷,甚至在他十四岁初次征战时,副将都以“女人家懂什么”来违抗他的命令,更甚者有些老兵仗着资历,把他作为酒后闲谈。
所以他必须拿到上弦丹。
他不能容忍自己“以色侍人”。
没了逗弄的心思,陆棠鸢言归正传,“听清了,对讨厌的人也可以笑,对喜对不讨厌的人,也可以冷眼。”
阿枭显然不懂。
“除了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都要站着,闭嘴,且冷脸,对本宫也一样。”人要是不顺心捻个佛珠都手滑,陆棠鸢指甲扣住佛珠,忍着心里的不适,温言软语,“阿枭,不用担心,即使你对本宫冷脸,本宫也知道你不是讨厌,只是多一个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不愿意吗?”
阿枭的倔强终于松动了,“只有我们。”
陆棠鸢咬着牙,“对,只有对。”
咬着牙也没能再重复出这违心的酸话。阿枭却欣喜坏了,勾着颈间的红绳,点头如捣蒜。
一晃春三月,阿枭早已学会了贴身侍卫该有的模样,皇宫里人人都知道,九皇子身侧多了位英俊的神秘高手,不求功名利禄,一心护主,还甘愿为兽参赛。
而九皇子也是明主,这不,小雨初霁,就带着人来到斗兽场,从自己的兵器珍藏里,挑一柄趁手的兵器。
陆棠鸢坐在斗兽场的观赛位上,看着阶下选兵器的阿枭,“丞相女的婚宴一过,就是第二场斗兽赛了。”
曾经父皇极力撮合他与丞相女的婚事,如今丞相女与他人婚期将近,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必再时时担心父皇心血来潮,一道赐婚圣旨送到他面前,叫他不得不依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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