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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4页）

你看，不愿意给我多花一分钱的爸妈，不是因为穷，只是因为我是女孩。

小年那天，他们把我叫了回去，说给我庆祝生日。

我很错愕。以往只有弟弟才有这待遇，他们从来没为我庆祝过生日。毕竟，我的出生是不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怀上了一丝欣喜和期待，我如约来到这家高级西餐厅。

侍者帮我拉开椅子，倒上红酒的时候，我浑身不自在。

桌上摆成一排的刀叉，我也用得很不顺手。

刀与叉子在盘子上发出叮铃哐当的响声，在安静的餐厅中引人侧目。

“真是丢死人了。”弟弟嗤笑。

我默然无语，叉起牛排大口嚼着，却发现吃不惯。

妈妈一改常态优雅地举起红酒杯：“年年，听说你写小说赚了不少钱，祝贺你！”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温柔地夸我。

爸爸拿出一个信封，把它推向了我。

这双大手曾经无数次携带着凌厉的掌风扇向我。我却想象过，它们有一天也会把我托举过头顶，亲切地摸我的头，想象我牢牢抓着它们，走向幸福。

那双手，推着信封更近了近。

“年年，我们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钱。还要供你弟弟出国留学，给他攒彩礼钱。我们以后要靠他养老，所以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我笑了，眼底氤氲起一层水雾：“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已经很努力很优秀，为什么还是这样？

“祝年年，你是个女孩。我和你妈不指望你养老送终，你现在成年了是个大人了，这两万块你拿着，以后家里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房子车子都要留给你弟弟，他娶媳妇没有这些不行。”

我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脑海里只有一句：“你是个女孩。”

女孩，女孩，女孩，女孩。

日记本，冒着热气的泡面，向我脸上砸来的钞票......

它们像一面镜子，终于碎裂开来，变成满地的利刃。

我站在其中，感觉自己孤独又可笑。

进退维艰，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它们都会刺得我血流一地。

那面镜子，终究只是我为自己立起来的一个谎言。

无数个日日夜夜，它欺骗我，只要我足够优秀，他们会爱我的。

良久，我才恢复了听觉。

“爸爸，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要这个钱呢？”

我哑着声音平静地开口。

“连从小到大的红包都是你们替我收着，我问你们要过多少钱？你们为什么总会觉得我会抢弟弟的东西呢？”

“别人都夸你们养了个好女儿，乖巧懂事学习好。这还不够让你们骄傲吗？”

爸爸，你在豪华的高楼大厦里工作，开着小轿车送弟弟去上学。周末拉着妈妈和弟弟到处去玩。我在寒冷的冬天顶着风雪骑自行车连一副手套都没有，一双手冻烂掉，渗出黄色掺杂红色的脓液还要自己手洗衣服，还要用这双手去写作业，任由脓血流到本子上，拖出长长的印记。

爸爸，我连一双手套都没有问你要。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问你要房子车子和钱呢？

看着蛋糕上鲜红的年年，刺得我心脏蜇着疼。

我的名字是你取的，爸爸，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新年伊始，万家灯火，我却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7

我把自己的经历改编成了一部小说，放到了网上。

它意外爆红了。

每天的点击量以万为单位迅速增长，评论区充满了对小说里女主角的疼惜和对她家人的唾骂声。

有读者在评论区心疼地问我：“这该不会是作者本人真实的经历吧，看得我窒息！”

没多久就有人回应她：“反正我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家人。也想象不出来这些离谱的故事。”

下面又有人说：“如果是真的，建议作者去看下心理医生吧，不幸的人真的需要一生去治愈童年。”

“我要是这女主，直接当场发疯，呜呜呜，她真的好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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