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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2页）

“这一生我都是在围着你打转，为你操劳家中事务。我五十岁了，土埋了半截身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

“或许二十年，或许十年，或许更短。

“这一次，我想为了自己活。

“我知道你有很多种办法让我留下，但如果我继续日日与你相对，还不如去死。

“就此别过吧。”

谢雁回怔怔然地愣在原地。

他浑浊的眼中盈满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马车继续前行。

一片寂静中，我突然听到了谢雁回的声音。

他高声叫着我的名字，极尽嘶哑，声声泣血。

“求你再看我一眼......”

我放下帘子。

一次也没有回头。

两个月后，我收到了一个信封。

打开，一张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本以为是信，捡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我留下的那纸和离书。

墨迹有几处洇开，纸上处处是深色的水痕。仿佛看它的人已经崩溃到极致，到最后匆匆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晕开一大团墨色。

我将它收了起来。

“夫子！夫子！今天讲什么呀？”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阿满扒着门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她身后，是无尽的阳光。

我冲她笑了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温和地说：

“今天讲诗经里的氓。”

“氓？”阿满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讲了个什么故事呀？”

我捏捏她的脸。

曾几何时，我跟随父亲读书，说自己以后想做个教书先生，桃李满天下。

那时叔公也在旁边，他听了大笑，郑重地道：“正巧！我家就有一所书院！”

“到时候，我聘你来做夫子，好不好？”

我迫不及待地点头。

可惜后来，这样的理想终究湮灭在了琐碎的家事中。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

我走进学堂，看着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突然觉得世间美好不过如此。

这便是我的新生。

又一个月，我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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