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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一直到转角处才发现，这是我和蒋霆上学期间，最爱来的一条街。

蒋霆显然也认出这个地方，眼睛慢慢睁大，贪婪地想把街上每一处场景都装进心里。

他额头抵着车窗，嘴里念念有词，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后来的日子，一如往常平淡。

大家每天都在重复额外的生活，只有蒋霆好像有些异常，总时不时地一惊一乍。

或者就站在窗户前，一动不动地看那些来往的人群。

起先我以为他的眼睛能看到我，后来才发现，他是出现了幻觉。

他一个人在家时，常常能听到我在叫他，有时是让他帮忙倒杯水，有时是问他吃什么。

但毫无疑问，这些都不是我，而是他臆想出来的另一个晨欢。

而楼下的那些人群里，也开始逐渐出现我的脸。

他发现时，就会奔跑着下楼，待到一无所获就会蹲在原地崩溃大哭，质问我为什么不想见他。

慢慢的，蒋霆就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要么就是在仅有的几小时睡眠里频繁梦到我的身影。

他求我不要离开，求我不要死，在梦里一阵哭喊后再尖叫着醒过来。

来来往往，循环往复。

又是一夜惊醒，蒋霆捂着脸大口喘息，身上的睡衣被汗浸湿了大半。

他好像在哭，声音低低沉沉的，像从前和我撒娇抱怨时的语气：

“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抓到你......你还恨我，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也不分开，好好在一起，行不行啊......”

我鼻头泛酸，抬手想去抚摸他的发顶，正巧他微微抬头。

那瞬间，竟有了跨越时空，和他对视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蒋霆就直直越过我，一步一步向着窗边走去。

我清楚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他笑着，眼泪一颗一颗掉落，砸在地板上掷地有声：

“晨欢？！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永远不理我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别急，我现在就来......”

“蒋霆？蒋霆，不要！”

他说完，纵身一跃向着楼下那处空地跳了下去。

我奋力伸手，却连他的衣袂都没有碰到。

世界天昏地暗，他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

不知是雾还是泪，我的眼前渐渐模糊，一直到所有画面消失不见，一道虚无的声响凭空传进我的耳朵里。

听声音，像是年少时蒋霆。

“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当年的晨欢，几乎是毫不犹豫点了头。

可现在的晨欢......

我回想了一遍自己和周围人经历的所有，随即摇了摇头，声音疲惫而沉重：

“不愿意了......这一路，无论是我还是别人，大家都走得好累。”

“下辈子，如果你被欺负，我依然会出手相助，但也只会停留在这个阶段，不会再进一步了。”

空间内是长久的寂静，静到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回话时，又传来了蒋霆活泼的声音。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听错，总觉得依稀间，带了几分哭腔：

“这样啊......那就，那就祝你下辈子不管没有谁在身边，都一样平安健康，前程似锦！”

我点点头，只身向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路走去：

“好啊。祝我，也祝你。我们都平安健康，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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