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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的晚了,缀在队伍末尾。
他拉住我,笑问,“有信心吗?”
看着他反光的秃头,我认真,“放心,包稳的。”
我们是他带的最后一届,他虽然嘴上说尽最大努力就行,但颤抖的手告诉我,他不想留遗憾。
我也不会给自己留遗憾。不想再次看到,关心自己的人黯然离场。
这一次,我正常发挥。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笔尖收入,犹如利刃入鞘。
校车上,同学吐槽题太难,今年卷子手感很好,明年再来。又谈起假期去哪儿玩。一路上,话说不完,笑着憧憬未来。
我内心酸涩,他们是不会供我读大学的。上辈子,妈把我安排进厂工作,让我自己挣学费。高强度的工作和劳累过度,让我死在工位上。
灵魂离体后,我以为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愧疚,没有。
李彩霞冷眼看我的尸体,面露愁色,“可惜了,赔钱货死了,谁给我的乖儿攒结婚钱。”
右肩一痛,我回神。班主任和蔼笑着凑近。
“我清楚你们家情况,你已经够努力了,剩下的交给老师。”
班主任保温杯漆都掉完了,还舍不得换。身上这件老头衫,也穿了三年。
我眼睛一热,点了点头。
回到家,弟弟没去上学,躺在床上吃零食。妈妈见我回来了,狞笑着把门关上,抄起扫把就朝我走来。
4
“白眼狼,你还好意思回来。你看看你把弟弟害成什么样了?”
不是他自己抢着吃吗?听到我妈这话,赵光宗又开始哀嚎,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李彩霞拿着扫把就要往我身上招呼。
“妈,你把我打伤了,我怎么挣钱,怎么给弟弟买玩具车,村里的乡亲怎么看你,死了都要被戳脊梁骨啊!”
我妈好面子,天塌了脸都得朝上。最害怕被村里人蛐蛐,但实际上她名声早坏了。
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像是在考量什么。弟弟听到玩具车,整个人精神抖擞。
病一下好了,麻溜从床上爬下来,堪称医学奇迹。
他抓住李彩霞的衣角,不停晃动,“妈妈,我要买玩具车,别人都有我也要买!我要,我就要买......”
熊孩子精力充沛,李彩霞刚做完手术不久,身体再好也承受不住。
“乖儿子,别摇了我头疼。”
她捂住头,想找个位置坐下。赵光宗以为她不同意,摇得更狠了。报复似的将李彩霞推到地上。
“坏妈妈,我不理你了。”
李彩霞脸色煞白,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赵光宗觉得不解气,抬脚踢过去。不幸踩到扫把,头朝下狠摔在地板上。
赵光宗十四岁接近两百的体重,砸到地上,让本就破烂的地板雪上加霜。俩人一起晕了过去。
傍晚,爸爸回来了,给了他两巴掌,屋子里顿时响起猪叫。他滚在地上撒泼打滚,李彩霞急了冲上去抱住儿子。
“别打了,他还小,他懂什么。”
“老子,在外面受罪,你们就这样对我。修地板的钱,谁来出?”
李彩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向四周一撇。刹那间,我们视线相接。
她脸上一喜,“让赵笙男嫁出去,我们就有钱了。生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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