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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在哪?”竺晏被迫用这样略微别扭的姿势依偎在男人怀里,不动声色地用胳膊挡开些许距离。他太讨厌这样了,可是“施玄”是被自己所累,他就算要死,也得把人送出去再说。
封翊在他掌心轻轻划着,竺晏觉出那是“崖底”的意思,却微微一愣。
这笔迹,似乎有些熟悉——
男人向前探去添柴,两人挨得越发紧密,过近的距离让竺晏无法思考。耳边火堆的噼啪声大了些许,他不自觉地蹙眉,又被男人轻轻地抚开,却也把他的思绪揉得更乱。
身后的人太过温暖了,加上体内积累多日的疲惫,竺晏终于撑不住昏昏睡去,浑然不知封翊一直看着他紧闭的眼睫,黑眸中多了几分偏执。
如果这人能像这样,一直乖顺地在自己怀里该有多好。
封翊脸色越发阴沉,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这和痴心妄想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竺晏的身体,也由不得他在崖底继续耽搁下去。
后背的疼痛逐渐清晰,封翊知道这是刚坠崖后吃的那丸药效力在消散,毫不犹豫地又从怀中摸出一颗服了下去。
这是楚国皇帝贴身禁卫军才有的药,可以短时间内让人毫无痛觉,以撑起体内剩余的力气。可是药剂霸道,加上对凝血功能有损,封翊身上绽开的伤口直到现在仍为结痂。
他有些不耐烦地“嘶”了一声,因为竺晏一直不醒,他也没心思管身上的伤。但现在看来,自己现在这样不可能带着竺晏走太远。
封翊没再犹豫,用随身的匕首在火堆里烫的通红,下一秒便死死按在自己仍在流血的伤口上。虽然暂时失去了痛觉,皮肉和鲜血被烧焦的糊味依然让他不适地皱起眉头。
但他也不在乎这个,只是看了眼竺晏没被自己闹醒。快速烫焦了身上其他伤口,确认不会半路失血过多把竺晏摔在地上,封翊才又把人抱起来,踩灭了火堆。
两颗丸药已经是正常人的极限,这次药效过去,吃再多也没用,他得趁着这个时候把竺晏带出去。
-
“疼——”
竺晏似乎是睡迷糊了,稍稍放松了隔开两人距离的手,蜷缩在封翊怀里,忍不住往他身上拱,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呻吟着。
封翊以为崖底的寒意让他的腿伤复发,迟疑片刻坐到一旁,准备脱下身上的外衫,却见竺晏呻吟间带了哭腔:“老师,好痛——”
老师?
他动作一顿,脱下外衫又给人裹紧了些,眉头紧紧皱起。
封翊一直觉得自己不曾了解竺晏,不是性格喜好那方面,而是——竺晏就像是毫无依靠的浮萍,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把封翊拉出泥沼。
但竺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他知道庆德和曲太医受过竺晏恩惠,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为竺晏做事。他知道孟南箫和竺晏有旧,竺晏才想让对方远离朝堂,远离自己。
就连施玄,他都知道那人是被竺晏救了的废物。
可谁救过竺晏,谁又把他伤成了这样呢?
封翊又想起了看见孟南箫时的感觉,心里多了些不可置信,搂着竺晏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猛地闭上眼,努力平复情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起码,起码要等到竺晏安然无事了再说。
不远处的丛林间传来窸窣动静,夹杂着人声脚步声。封翊眼神一凛,他一手扶持上来的禁卫军首领出现在眼前,惊喜地瞧着狼狈的两人。
禁卫军首领毫不犹豫准备跪在地上请罪,却被年轻帝王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他看见对方怀里还是昏睡的竺晏,了然地压低了音量:
“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封翊微微颌首,探了探怀中人的额头,眉头紧紧皱起:“先不回宫,去把曲太医找来。”
其他人不知道竺晏的身体状况,而且他还有事要问那老头。
禁卫军首领向来唯封翊的命令是从,也不知从哪找了间农舍,飞快地布置好。外面看不出来什么,里面却是干净整洁,就连被褥都是上好的。
再不多时,曲太医也被带了过来。看见昏迷的竺晏和脸上阴沉的封翊,上了年纪的老太医心中一凉,觉得施玄和孟南箫恐怕也凶多吉少。
封翊看也没看他头上的冷汗,明明药劲已逐渐散去,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痛,他却只顾着床上的人,声音虽低,威胁却丝毫未减:“过来看看摄政王的情况。”
曲太医愣愣地上前去,这才恍然觉得不对劲——
皇上似乎,没怪罪的意思?
-
曲太医在为竺晏把脉,封翊知道他不会也不敢不尽心,加上药丸副作用□□内五脏六腑都灼烧地疼痛,终于撑不住出了屋里。
方一踏出门,剧烈的疼痛就席卷全是。饶是封翊再能忍耐,也浑身一软,还是一旁的禁卫军首领眼疾手快,扶住了差点摔倒在地的人。
他这才发现封翊身上的伤,险些惊呼出声,又被封翊漠然的眼神堵了回去。
竺晏还没醒。
“皇上,您——属下这就去给您再找个太医。”
“不用,拿来药你给朕包扎就行。”封翊半阖着眼,目光是不是飘向屋里,“那人还活着吗?”
应该是死不了,虽说施玄被他当胸一脚踹开,但封翊当时满心都是竺晏,不管怎么说都不致死。
果然,禁卫军首领一边为他上药一边回话:“应该是活着的,我们的人赶到时地上只有血迹,没见对方的踪影。”
“还真是能活。”封翊冷哼一声,“把周围和宫中都看严了,还有孟南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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