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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时,岑桁已经消失在窗边,依稀还能听见两个男人争执后再次拳脚相加的声音。纪览不敢多留,发动车子带竺晏飞快离开。
车里太安静了。竺晏裹着纪览的外套,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纪览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又在触及颈间明显的痕迹后慌乱地移开眼神,开口试着打破沉默。
“他给了你什么?”
“证件,我的卡。”竺晏沉默片刻,补充道,“我自己的卡。”
他还没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在不少地方兼职工作,那时想着靠这些攒够学费,却没想到只是一次和岑珩的偶遇,一切就脱离原有的轨迹。
竺晏抿紧下唇,他不知道岑桁怎么知道自己将这些藏在包的夹层里,但起码这些能让他暂时不会那么狼狈。
不会一旦离开了男人,就一无所有。
“那,你打算去哪?回学校还是——”纪览欲言又止,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跟我走”咽回肚子。
紧张过后的疲倦感让竺晏太阳穴隐隐作痛,但他只是用力按了两下,让自己再次清醒回来:“在路边停一下吧。”
车开得很快,两人已经进入了市区的范围。竺晏尽可能抚平睡衣遮住身体,也是努力让自己语气保持冷静。
“纪览,我们谈谈。”
-
医生赶来的时候几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两个男人都满脸是血,喘着粗气。要不是跟过来的助理上前去把人拉住,他们似乎还要继续打下去。
“你在想什么?”岑珩脸色狠厉,眼中满是血丝瞪着对面的岑桁,“你怎么能——”
能让纪览把竺晏带走!
岑桁看上去比他冷静得多,或者说是漠然更合适。他不像岑珩一样顾及许多,随意踢开地上的碎玻璃躺下去,语气讥讽:“我为什么不能?”
想到自己从竺晏包里看到的本子,岑桁笑着闭上眼。
“我说了,岑桁,你一点都不了解晏晏。”
岑珩厌恶纪览,厌恶竺晏可能会像从前和他们在一起时和纪览那样,他却觉得不会。
竺晏从来都不会为他们任何一个人停留,只是迫于无奈,不会心甘情愿。或许岑珩的确被岑桁偷走了太多时间,才不像他那样了解竺晏。
又或许——岑桁看了眼那张脸上因为自己方才那句话越发明显的戾气,讽刺地勾起嘴角。
他只是知道,却不敢承认而已。
没关系,心甘情愿追逐竺晏,哪怕是放走他的人有一个就好。
金丝雀09
纪览把车缓缓停在路边,天刚蒙蒙亮,前面的院子很黑,只有几间小屋子还亮着灯,他愣了许久,回头不确定地问竺晏:“你在这里长大?”
竺晏笑了笑,语气十分平静:“怎么,想不出来吗?”
他刚刚把一切都告诉了纪览,为什么答应岑珩,为什么会狼狈地从那里跑出来,似乎再也没什么顾忌一般。
“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岑珩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看你表现也能看出来,我给你带来不小麻烦吧?我——”
纪览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竺晏却不怎么惊讶,轻叹一声,接上刚才的话:“——我很感激你,但是不行。”
男人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他,只要竺晏离开,他们总不至于对纪览动手。
“那你能去哪?”车内的气氛再次凝结,纪览并不意外,他只是担心竺晏,“你在校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会像那两个混蛋那样对你,真的,只要确定你没事就行。”
“只是朋友也好——”
竺晏沉默片刻,让纪览把自己送回了曾经的福利院。自从和男人做了那种交易后,不管是被对方困住没有自由的时间,还是心里始终无法面对,他都很久没有回来了。
但他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他正准备脱下上车后纪览硬要给自己披上的外套,却被驾驶座上的人按住了手,第一反应就是要往后躲去,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男人而是纪览。
纪览知道他在躲什么,心里一痛,可想起刚刚自己亲口做出的承诺,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穿着吧,外面太冷了,你身上那件睡衣——太薄了。”
竺晏抿紧下唇,轻声道谢。他确保外面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才拉开车门下了车。
“竺晏!”
纪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慌,下意识就把人喊住。竺晏奇怪地回头,他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我没事你放心吧,其实你能想到我帮忙还挺开心的,朋友也挺开心的。”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他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开学后学校见?”
竺晏笑着点点头:“好。”
-
孤儿院的老师看见他时吓了一跳,竺晏之前被岑珩折腾了太久,加上发生了那么多事,脸色苍白还忍不住走神发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顾不得问那么多,连忙把人带进去好好休息。
竺晏是为数不多慢慢长大却一直在这里的,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想把人带走,多亏老师拦下了。竺晏似乎也知道这样会给其他孩子带来是非,几乎很少出门。
除了高考的那两天。
因为考场离得很远,竺晏就和她说自己在外面住两天,考完了就回来,可直到第三天才回来。老师拉住听见竺晏回来声音的小孩子们,让他们别这么晚还去闹竺晏,心里十分不安。
当时他回来后也是这样的,心神不宁又脆弱,那之后这个一向乖巧的孩子就悄悄消失,只说自己学习太忙没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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