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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檑之事后,由几位长老商议,亦由叶青洲本人定夺——她决意卸去风仪门长老之位,且将长生剑交于我,亦受下风仪门给出的所有处罚。待此事尘埃落定,便是山高水长,不再与世间有瓜葛。”
见四下唏嘘声渐起,唐忆只垂眸低头,“确会软禁些时日,清白之人自有清白。身为青洲的友人,我确存一份私心,不愿将她与那穷凶极恶的乌衣鬼挂钩;可身为风仪门之人,我固然希望一切水落石出,还世间一份安宁。”
“万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唐忆道,“也当是我风仪门为人间平和尽一份绵薄之力。更是……我风仪门的退路。”
“青洲只道,不求诸位多谅解,可为之不会不认、无为亦不会多认。清者自清,莫给她多添污诽之判词。”
言罢,唐忆作揖再作揖,似是谦卑至极。
却是无妄身后一黑僧衣男青年嗤道,“以往从不在意她人言说的叶长老,居然也开始想要个好名声了?”
无妄凝目斥道:“金策,住嘴。”
“难道不是?”金策皱眉,更无所顾忌,“她确实可以将我们都杀了,却还文绉绉扯一堆,也太不合她作风。”
“还是说……她心中也有‘道’,也怕被反噬?”
金策立于堂中,视线扫过所有人,语气放缓,好教她们都听着。
“——就像百年前的陆离辛一样?”
百年前的陆离辛,说是死于正派围剿,实则毙于自身反噬。
这也是修道之人不愿多闻世事之辛、不愿惹死生之祸的缘由。
修道者,最怕心不定。
此间,并不是恶念与良知的区分;倘若做了再不为世事所容之事,其问心无愧,亦不会遭心中‘道’之反噬。
——怕只怕,恶行已为,良知尚在。
行恶事之人,不会都得恶果;只是恶行之后,得良知谴责,心魂才困于煎熬,终遭反噬。
简言之,将她们反噬的并非所谓‘恶念’,而是‘良知’。
“——眼下大魇这所作所为,可不就是百年前的陆离辛?”
风仪门议事堂中,由金策这么一提点,四下皆有人窃窃道,“一个炼蛊、毁人身体发肤,一个使魇术、篡人魂灵心智——根本有过之无不及嘛!……”……
唐忆坐高堂,面色愈发凝重。
直至此刻,她才晓得彼时那三劫连环的天象意欲为何。
不论人命之事、幻境之事,抑或是乌衣鬼之事,一切都没有实质证据,皆有按下不表的余地。
可最坏的,便是与那百年前人人谈之色变、百年后人人皆可唾去一口的陆离辛扯上干系。
唐忆的目光落在堂下与旁人夸夸其谈、口若悬河的金策身上。
此人正是兰芥州无为大师的义子,亦是兰芥州‘鲲鹏’一脉的班首。
他说二十余年前义父频频出现幻觉,不久后便一命呜呼。本以为仅是逝于心病,可细究,又发觉兰芥州中许多老尼老僧皆殒命于这般怪异模样!
而近些日子,金策得无妄大师用那谶言木鱼一算计,才晓得此事蹊跷;又想到义父与叶青洲曾有许多过节,方恍然大悟,一切死因,皆是臆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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