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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桃这几日见着赵新林便想要发火,棱起眼珠子道:“饿死怎的?莫非你瞧她颜色好,心里头生了怜惜不成?”
赵新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绷着唇瞪着潘小桃,半晌,恨恨道:“不是你这死丫头说,要那女人死不死活不活的活受罪吗?这是换了主意了?要饿死她是吧?那就饿死吧!”转过身便要走。
却被潘小桃叫住,潘小桃从筐子里头摸出一个冷硬的馒头,扔给赵新林道:“你给她拿去,这般就叫她死了,我心里头下不去。”
赵新林握着手里头冷硬得好似石头蛋子的馒头,默默翻了白眼儿,然后把馒头拿去了地窖。
潘小桃有意折磨那柳如眉,叫她也尝一尝那生不如死的活法儿,便拖拖拉拉的,一直拖了半个月。那潘晓除了头次去了那地窖,给那柳如眉送了两个软绵香甜的馒头,就再没去过了。
倒是赵新林私底下问他,还说,给他打掩护,叫他下地窖去看他娘。可潘晓闷头想了会儿,却是拒绝了。那是他娘,可叫她一声娘,倒好似一个笑话儿一般。这样的娘,还配得上他叫她娘吗?
因着有了柳如眉这事儿,潘小桃那里又磨磨蹭蹭不肯给个爽快话儿,赵新林便在崔家又住了半月。
这一日崔长生出门打柴,中午回来的时候,柴没打来半根,倒是背着一个昏厥过去的人进了家门儿。
潘小桃正扶着腰散步,她的肚皮愈发大了,叶郎中说,为着以后好生产,叫她每日里多走走,莫要围在床上,只怕生得时候艰难。
听得门响,潘小桃抬起眼看过去,瞅见崔长生背着人回来,先是一愣,后是一吓,接着便是埋怨了。
她起先还以为他背着的是公爹,因此一吓,可后头一瞧,却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侧着脸挨在崔长生的肩头,闭着眼睛,只瞧见那额头光洁如玉。
“你这人是谁呀?”潘小桃走上前瞪着崔长生:“哪里背回来的?”
背上这人可是个成年男子,人又长得壮硕,崔长生背着走了这么许久,出了许多汗,很是疲惫。见得潘小桃发问,便有气无力道:“山沟里头看到的,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推了推,也不醒。许是饿昏了,我便背了他回来。”
潘小桃自来不喜惹麻烦,可这人是崔长生背回来的,再是不喜欢,也不肯说他,便道:“背去小屋儿吧,爹爹前几日在那里住了一晚,铺盖还不曾收起来。”
崔长生应了声,便背着那陌生男子去了小屋儿。
小屋儿里头是放杂物的,搁着一张窄窄的木床,上头铺着绵褥,青格子的床单子。崔长生把那男人放在床上,又帮他去了靴子,拉过薄被子,搭在了那人身上。
潘小桃朝那落在地上的长靴瞥了两眼,锦缎鞋面,厚厚的鞋底子,能穿这种长靴的,不是富商,便是达官贵人。又转过视线去看那床上的男子,白面皮,长睫毛,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倒是长得一副好相貌。
视线一转,潘小桃又瞧见那男子乌黑丝发上束发用的头冠,青白玉石,雕刻的很是精细,眯眯眼,潘小桃默默抿起唇来。长生哥哥救的这人,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呐!
眼珠子一转,潘小桃皱起眉来。这种人,不好好呆在自己家的富贵窝儿,怎的昏厥在了山野丛林里头?蓦地便有不好的预感,潘小桃抿着唇细细地盘算,等着这人一醒,便叫长生哥哥赶紧地打发他去了才是。
☆、
姜昀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晨起时分。
彼时天光大亮,照得小屋里头一派明亮。姜昀挣扎着起身,只觉头疼欲裂,腔内腹部更是隐隐作痛。抬手按住额头,一下子便想起来,他好似是后来昏厥了过去。
那时也不知怎的回事,突地便觉眼昏脑胀,浑身酸疼无力,肚子里头更是刀绞一般的疼。
他趴在马背上,勉强支撑着走了一段路。
可那山野丛林的,四周都是树木,他当时也是力乏疲困,根本无力辨别方位,再后来,天旋地转了一阵儿,他从马背上落下,便甚也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儿,姜昀登时心头剧跳。依着那个情状,倒好似是中毒的模样。不觉浑身冒起冷汗来。他已经逃离了那龙潭虎穴,躲在这深山小地方隐姓埋名了好几年。
眼见着事态平歇,听说那人已经登基做了皇帝,大赦天下,一派祥和太平。他自以为没事了,难得起了雅兴,骑着马四处转转,却不成想竟是忽然身子不适,昏了过去。
若当真是中毒,却又是谁下给他的?跟着他逃出来的,都是素日里拿命护他的心腹,莫非里头竟还有旁人安插的暗桩子?
心中疑团重重,姜昀勉强按捺住层层叠涌而起的焦躁,举目四望,却发现入目所见,不过是一间狭小陈旧的房舍,里头零零碎碎的放置些杂物。
瞧着这模样,大约是他昏厥后,被哪户农家救下了吧!想着,便掀开了被褥,穿了鞋子,慢慢往外头走去。
推开门,便见庭院里头一个大肚女子正扶着腰身在院子里漫步。那女子瞧着年纪尚小,虽是身怀有孕,可一身儿鹅黄色衣衫,倒衬得她愈发的肌肤雪白。再瞧那张鹅蛋脸上,弯眉细目,琼鼻红唇,倒似画儿上的人物。
姜昀心下略略一惊,不曾想,这山野之中,倒还有这等貌美佳人。只可惜已嫁作了他人妇,如今更是有了身孕,当真是可惜,可惜。
潘小桃瞧那人只把眼珠子凝住自己,不觉心下生怒。心道这厮瞧着也是个人才模样,怎的如此不知礼数,虽不曾满目淫色,然则这般直勾勾望着旁人家的女子,浑似登徒子一般不要脸皮。这般想着,就狠狠冲那人剜了一眼,也不理会他,转过身便往屋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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