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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那怪脸却是笑声不绝，仿佛是看到了这世上最滑稽的一幕。

沐灵风说道：“我在东始山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听说过灵族不能修习人族仙术的规矩。你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怪脸道：“哦，我是胡说八道？要试试吗，小子？”

沐灵风心头打鼓，说道：“怎么试？”

怪脸说道：“灵族的元气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持续进步的。按理说，在你这个年纪，你的元气应该已经积聚到相当雄厚的地步了，只要以元亨利贞的法诀妥善加以引导，便可以在短时间内神通大增，进阶到三元尊者之列。”

沐灵风怔了一怔，说道：“短时间内？多短？”

怪脸不答他问，自顾说道：“我刚才借你的身体施展神木之威，发现你小子的元气有点奇特，你是不是修习过只有王族才能修习的幻藤和木神法象？”

沐灵风脸皮发热，说道：“那又怎么样？”

怪脸冷笑道：“也不怎么样。我猜你修炼这两项神通，在十七岁之前应该是颇有进境，但是到了十七岁之后，应该是遇到了无法逾越的瓶颈，至今未有寸进，是也不是？”

沐灵风微一迟疑，说道：“我十八岁上那一年还是取得了一点成绩，但是之后，确实一再蹉跎，无论我如何用功努力，都不能在修为上前进一步。”

怪脸哼了一声，说道：“这就对了。”

沐灵风见他满是伤痕的脸上一再露出傲慢讥嘲的神气，不由得怒气上涌，说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来故弄玄虚，搞得好像你真的知道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似的。”他说到这里，忽然想一件事情，说道：“你说灵族不能学习人族的法术，可是据我所知，朱雀灵族的公主丁离离就跟一个人族的高手学习过剑仙之术。可见你所说的，压根就是唬人的狗屁！”

怪脸冷笑道：“你自己也说了，人家是朱雀的公主，堂堂王室之胄，跟你这种要权势没权势、要背景没背景、死了都没人收尸的小精灵有可比性吗？”

沐灵风大怒道：“难道你就有权势、有背景，死了有人帮你收尸吗？”

怪脸终于有了一丝苦涩之意，涩声说道：“我跟你一样，什么都没有，所以我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你的明天。”

沐灵风呸了一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德行，我跟你之间，没有一丁点的狗屁关系，没有！”他大骂声中，挣扎着向远处爬动，心中原先对那张怪脸的满腔同情，全都化为怒火。

怪脸放声狂笑，大声说道：“灵族的规矩果然是一个大无可大的樊笼，这世间的劣等精灵做惯了宠物，现在自由的机会就放在面前，却不敢觊觎分毫！好笑啊好笑！”他的笑声牵动伤势，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满脸都是痛苦之色，但是那笑声却是更加疯狂和凄厉。

沐灵风怒道：“你说谁是宠物？”

怪脸狂笑道：“难道不是吗？我老实告诉你，所谓元亨利贞的修炼法诀，压根就不是人族发明的，那是天神在飞升之前，留给灵族王室的护法秘诀。只因灵族王室为了确保自己永远凌驾在众生之上，而禁止王室之外的任何生灵修习此术。”

沐灵风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故事，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看你是疯了，这样的鬼话你都讲得出来！”

怪脸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但脸上依旧是一抹浓浓的嘲讽之色，只听他喘息着道：“要赌一赌吗，小子？”

沐灵风下巴一扬，冷笑道：“赌什么？”

怪脸说道：“赌你的命运。”

沐灵风呆了一呆，说道：“我的命运？”

“没错！”怪脸斩钉截铁的说道，“倘若我是个骗子，你按照我说的口诀去修炼，倘若不能使你伤势痊愈、神通大进，那么就算是你赢了。倘若你按照我传授的口诀，真的治好了你的伤势，并且神通大进，那就是我赢了。”

沐灵风忍不住好笑道：“天下竟然有这么便宜的赌约，那我倒宁可希望自己输掉了。”

怪脸狞笑道：“当然不会这么便宜，我不是说过了吗，倘若你输了，你的下半生将会充满杀戮和不安，全天下都会和你为敌，他们会疯狂的像你发起追击，不死不休，让你睡不安寝，惶惶终日。”

沐灵风哼了一声，说道：“我呸！就算灵族真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规定，我修习了人族的修炼法门，那么要追杀我的也只是灵族而已，人族为什么也要追杀我？难道是他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怪脸冷笑道：“问得好。人族自从参悟了神通的奥妙之后，便逐渐脱离灵族的庇护，他们成立了狗屁不通的乾坤院、同人殿和无妄厅，来管理人族的事务。乾坤院为了确保两族相安无事，和六灵族的王室们达成了很多默契。其中就有一条，灵族庶民擅自修习人族神通者，格杀勿论。”

沐灵风将信将疑，说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怪脸冷嘲热讽，“此间往南不远就是苍梧城，苍梧仙学院是这座城市中修真界的最高学府，你可以去瞧瞧，仙学院门口就有一块石碑，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灵族庶民止步’这六个血红的大字。”

沐灵风听他说的煞有介事，不能不信。他沉默片刻，忽地毅然说道：“好吧，这个赌我和你打了，你把所谓的人族修真法诀交给我吧。”

“很好，很好。”怪脸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说道，“但愿将来你落到如我今日这般田地之时，不要后悔。”

“真啰嗦！”沐灵风不耐烦的说道，“所以，你应该趁着我还没有后悔，赶紧把口诀说出来。”

怪脸似是点了点头，笑道：“看样子，你倒是比我还着急。”他垂目沉思片刻，忽然说道，“你对元亨利贞这四个字了解多少？”

沐灵风想起那日在天心小筑时俞宛秋的讲解，张口便道：“所谓元亨利贞，犹言春夏秋冬，元谓春生，亨谓夏长，利谓秋收，贞谓冬藏。就好比农夫种庄稼……”他滔滔不绝，将俞宛秋的话复述出来，字字精当，句句击中要害，听得那怪脸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怪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原来……原来你小子什么都懂啊！”

自从交谈以来，这张怪脸的话句句夹枪带棒，处处冷嘲热讽，就好像鸡群中飞来一只仙鹤，那股毫不掩饰的优越感碾压得沐灵风几乎无地自容。这时候搬出俞宛秋的独到见解，登时将那怪脸惊得瞠目结舌，沐灵风不禁大乐，一脸飘飘然的自得之色。

“你小子得意个屁！”怪脸忽然暴怒起来，“你既然什么都懂，却不思进取，任由妖魂缠身，一身修为没有半点长进，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你他妈的真是粪土之墙，不可杇也！”

沐灵风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怪脸破口大骂了一阵子，生了半晌闷气，才说道：“既然你什么都懂，那么我就可以省去很多废话了。青龙灵族的魂魄天性属木，生来就具有生生不息的特质，这也就是元亨利贞中所谓的元。第一元的修炼，又叫做元中之元，这对青龙灵族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沐灵风静下心来，仔细听那怪脸讲解。那怪脸虽然性情傲慢乖戾，但是见识却极高，在它的指点之下，沐灵风将体内元气缓缓凝聚起来，将元气想象成一粒种子，将它深埋丹田之中，观想它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只是片刻的功夫，丹田之中忽然生出一阵巨大的热量，接着三魂七魄一起振动起来，那股强大的热量瞬间涌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行了。”怪脸冷冷淡淡的说道，“这二十七年毕竟没白活，第一元的修炼到此结束。”

沐灵风只觉得全身有劲，心中无限酣畅，东始山覆灭以来那些覆盖在他心头的阴霾一时尽数散去。他一跃而起，发现自己仿佛换了个人，再也不是刚才那个举动维艰的病夫。他举步奔走一圈，来去如电，比之没受伤时更加迅捷灵动。

“这……”他惊讶之极，说道：“我……我这是已经修满了第一元了吗？”

怪脸哼了一声，说道：“第一元而已，瞧你那点出息。换了别人，二十七岁才突破第一元的藩篱，早该去买块豆腐撞死了。”

他虽然话里有刺，沐灵风还是忍不住面露兴奋之色，下次见到景瑜，他就可以好好表现一番了。他会大声告诉她：“我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破了一元的藩篱！”

怪脸缓缓说道：“我还是要提醒你，元亨利贞的修炼，远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之所以这么快的突破第一元的贞阶，那是因为青龙灵族自身的元气就具有元中之元的属性，加上你死皮赖脸的活了二十七年，元气的增长早就到了第一元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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