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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挺灵,”姜鹤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干面条,“土豆炖牛腩。”
“还需要做什么吗?我帮你。”
“你……去帮我把餐桌擦了吧。”
虞苏时洗了抹布去擦餐桌,回来时看到姜鹤正倚着水池瓷台低着头发信息,整个人把水池堵得结结实实。
“冯律师说开庭时间确定下来了。”走近后,姜鹤抬起看向他。
虞苏时怔了怔,片刻后才问是什么时间。
“下周二。”
下周二,还有三天的时间。
这是一场结果没有悬念的官司。
“那天你跟我说夏天把这件事发在了网上,这半个月我其实也有关注群众的态度和反应。”
因为产品宣传广告打文化传承的擦边球,在姜鹤未实际作出与英吉茶楼“割席”的举措之前,姜鹤名下的白茶品牌形象遭受巨大的损害,国内外不少中国消费者纷纷抵制,他本人也被书记叫去谈过话。
好在事后未再继续与人“同流合污”,起诉的声明一经发出,此前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群众还是大力支持他的,再经过公关,受损的品牌形象也开始缓慢修复。
当几天前在那场国际茶文化推广研究会期间,他还受到不少同行的关怀,尽管彼此是竞争者关系,但只要做生意的底线还在,初心是一样的,命明面上你我是竞争者,但私下里我们可以是朋友的关系,朋友之间一方举步维艰,另一方可以适当地为你牵线搭桥,经济也是相互扶持起来的。
因此,即便知道这次的官司胜利无果,但至少借这场官司让更多人知道了他的白茶品牌,也让他在同行中把自己的茶叶品牌推广了出去,为此后以白茶品牌带动南盂岛发展开辟出一条蜿蜒的土路。
姜鹤道:“口碑扭转,我就知道我们又有活路了。”
虞苏时问:“那你呢?该怎么办?”
“我?”姜鹤把手机收了起来,右手掌抚上左侧胸口,“我这心当然是安定下来了,以后不管做什么就得吸取这次的教训,尤其是再跟外企合作时一定要留个心眼。”
他的神情近乎虔诚,宛如死里逃生后得见光明,虞苏时一时间不确定姜鹤是在装没听出来他问题里真正表达的意思还是真不懂。
不过不管对方懂不懂,虞苏时直接又问了。
“姜老板能拿出来对方提出的违约金吗?”
姜鹤闻言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回答道:“能啊,这事儿就不用虞老师操心了。”
说完姜鹤顿了顿,继续说:“对了,虞老师之前拿给我的银行卡你也没收回去,我怕一直放餐桌上哪天丢了,临走前我放你房间书桌下的抽屉里了。”
“我看到了。”虞苏时回。
“看到就好。”姜鹤朝人笑着。
水煮开了,姜鹤转过身抽出一小把面条丢进锅里,电饭煲内的气压也排放到与外界环境一致,排气口“噗呲”一下缩至底部。
不知是不是他看清了自己对姜鹤的心意以至于对对方逐渐敏感起来,虞苏时发现自己现在能十分流畅地透过姜鹤表露的面部情绪看到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如他从在学校见到姜鹤到现在,虽然姜鹤一直都是笑着的,话也还和以前一样多,对待工作干劲满满,但他就是能明显感觉到姜鹤正在努力压制着自己无处可释的压力。
因为他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但是,他确实急需一个排气口释放身体里的气压来得到精神上的纾解。
“姜鹤,你累不累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姜鹤往再次沸腾起来的汤水里倒入半碗凉水,“还成。”
“胡说。”虞苏时紧跟着轻声地反驳。
“没有胡说。”姜鹤转头看向虞苏时,扯起来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还成就是还可以再坚持坚持的意思。”
虞苏时鼻子猛地一酸,听到姜鹤放缓了声调讲话,“虞老师没问之前我反而没感觉,问之后我这肩膀竟然倏地就酸了下来。”
“虞苏时,一个人心理防线的崩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知道我喜……”
锅中的汤水又一次沸腾起来,“滋滋滋”的声音好似城门下大军压阵的号角,绵密的泡沫很快在声响里上浮堆积到锅口,最终,在它突破边缘的前一秒,姜鹤“咔哒”一下把煤气灶开关拧了。
白色的泡沫大军顷刻之间溃散逃避,“滋滋滋”的号角也消寂而去,随之消寂的还有姜鹤说了一半的话。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你累不累”,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把我筑造起来的高塔敲打地瓦解土崩。
虞苏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姜鹤,“你什么?”
姜鹤两手叉着腰,恢复了一惯不着调的语气,“你知道我喜欢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吗?”
虞苏时两肩小幅度地往下落了落,“现在知道了。”
姜鹤缓慢地吐出一声,似自嘲的轻呵,又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吃饭吧。”
当日下午姜鹤开着充满电的三轮车把电脑带去了白茶种植园,晚上是早早回了家,周末两日没有出门,窝在客厅沙发上看了两天的法制频道。
具体的开庭时间在因为周二上午十点,当日从岛上出发的话时间来不及,因此姜鹤周一下午出岛,虞苏时和夏天谷雨都跟着一起,四个人在酒店住了一夜,第二日清早与冯律师汇合后往法院赶。
此案公开庭审,观众席上坐着寥寥十数人,其中有两个还是姜鹤此前参加国际茶文化推广研究会时有过点头之交的某茶馆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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