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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斐,觐见——”
好长好长的一声呼唤。宛若日光在鸱尾上投下那条曲折漫长的阴影,又像这越过九重玉阶后的一路蜿蜒。
斐儿又狠狠瞪了身旁的药商一眼,似是威胁。
药商将头深深垂下:“大王。”
“你就是医者斐?”
“非也。”药商说,“医者斐,是我身边这位。”
“哦……那你为何在此?”
药商说:“医者斐不能言,令我为之翻译。”
“说罢。”王懒懒地说,“前头那些为这名利乱献计的人,是何下场,你们都清楚吧。”
“这……”药商颤抖着跪下,“大王恕罪。无大王令,城中药商不敢私自传播疫方。乃是医者斐以死相挟,要求我来此。并说,若此计不成,大王可免我之罪,她一力承担……否则,万不敢再为她言……”
“此话有理,无论此计如何,不问你罪。”王一挥手,“现下,有什么计策,献上来。”
“是。”药商将药方献上。
王翻看着药方,又不经意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斐儿,眼神忽然凝住:“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斐儿做了个手势,药商说:“这是离师的衣服。”
“大胆!”王的脸色顿时一变,看向手里的药方,“这药方,和那罪人有关?”
斐儿又做了个手势,药商一边冒着冷汗一边说:“此方是离师所写,离师……不是罪人,此方可救城中万人。”
“离师,离师……真是阴魂不散哪。”王冷笑,“我记得,他明日便该问斩了。你说,若这法子不管用,我又该找谁?”
斐儿指指自己,药商说:“斐愿以命担保此方效力。”
“你的命?哼!”王慢慢将那药方在手里捏成一团,“你不过是离的一条狗。你的贱命,能抵得上我都城的存亡?!”
斐儿又做了几个手势,药商颤抖着将头埋得更深:“斐……医者斐说,要怎么样,大王才肯尝试这个方子……”
王看着她,忽然笑了。轻佻,又冷。
“你不是说,愿意以命担保?”王说,“证明给我看。来人!”
“是!”内侍很快将木盘端来,里头正是酒杯和白绫。
“本王现在看你,倒有些眼熟,”王说,“你就是那个常跟在离身边,寸步不离的那个哑仆,是么?那好,你究竟是忠于离还是忠于我,现在我想看看结果。”
斐儿垂头看着木盘,药商侧过头,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斐儿,你想清楚,你没有得疫病,就为了这可能成功的药,白白地死了……”
斐儿想起了俊师。
也是在他死前不久吧。俊师把她叫到膝前,说:“斐儿,我很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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