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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自是天下太平,无人再做噩梦,京都附近的野兽也都各自退回了自己的领地,京都内的子民都又恢复了安乐生活,只是可惜我的匕首却只能永远插在那里,拿不回来了。”
故事终于说完了,她长叹一口气,看相听故事的人有何反应。
顾和徵方才似乎还在发愣,过了一会才发现已经安静无声,他拍了拍双手,稀稀拉拉的掌声显得颇为讽刺,他便摇头边道:“我未曾想到,贵女除了容色动人外,竟还有如此神技。片刻便能瞎编出如此起承转合之故事。”
她早知会被识破,只是道:“过奖。”
他神色忽变:“这故事中有觊觎中原的蕃王,西域神秘的瑞兽,娇纵大胆的公主,仁善软弱的皇帝,莽撞勇敢的少年,可你编出来这么多,就只为了告诉我,你弄丢了我送你的匕首?”
“……真的是阿棠弄丢的。”她道。
“那么,身为故事中人的你,有无梦到凶兽追赶呢?”他饶有兴致的问。
她有些神秘兮兮道:“当然有了,我不仅梦见了凶兽,还在梦中被凶兽狠狠咬了一口,梦醒后梦中身体上被咬之处竟真有了凶兽的印记,你可要看一看么?”
顾和徵尤未反应,惊诧道:“什么?”
“顾公子医术高明,却不知道对这邪祟之印记可有办法祛除么?”
她抬起了右臂,一点一点将淡藕荷色的广袖向上拉起,暗紫色的枝丫如同鬼魅一般盘桓在光洁如玉的小臂上。
他惊起皱眉,力道有些大的拽过了她的手腕,仔细端详凝视那曲曲折折的线条:“这不可能!”
她未曾料道顾和徵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将自己的手腕握得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初你体内的余毒未清?”他关心则乱,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医术出了问题。
“这是画的。”她此时才觉得这个玩笑似乎开得有些太大了,忙道出实情,有些讪讪,“看来我画的倒挺像。”
她尚且危在旦夕时,向来也是要用珍珠粉将此线条遮盖住的。后来此线没有了,自然也不用再刻意伪造。不过今日淋了雨,在光禄卿府沐浴后已要休息,再用珍珠粉有些不妥,她这才给自己画上了这样一条印记,以免被三婶母发觉。
顾和徵这才发现,那深紫色的线条只在肌肤表面,并非如中了毒后的由内而外显现出的印记,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她的手腕,又干咳了两声。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为自己辩解道:“虽然没有复发旧日寒毒,可是真的感染了风寒。婶母虽然没有责怪我无端淋雨,但是也有些担心明日我会不会因为风寒而不得觐见太皇太后。”
顾和徵却道:“我倒是觉得,贵女的病或许应该比风寒更重些。”
她起初不解,片刻明白过来,稍微提高了声音:“我……可以吗?”
他恢复了笑意,点了点头:“有我在,当然可以。”
她平生难得激动,猛然站了起来,却觉一阵晕眩——许是有些发热的缘故,从方才她便已经觉得有些晕沉了。
此时,是他扶住了她的肩膀,阵阵热度从他掌心传来,她慢慢抬起头,平视入他的漆黑如墨的瞳孔。
“可是……”
她心中闪过多如天上星辰一般多的问题,每一个问题看上去都那么棘手,那么困扰,不是想想便能解决。
“既然我是贵女……很重要的朋友。”他眨了眨眼睛,“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
星辰有亿里之遥,她囿于眼前人的双目。
那么多次的尝试挣脱,最后都会循环往复的自投罗网,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方,厌倦了一次次的自我说服,他们终于决定投降。
“好。”
熙宁元年的三月二十日,太傅府长女萧宛入宫觐见太皇太后时忽然发病晕倒于歆寿宫,病势汹汹竟连宫内太医亦无法医治。四月,广陵萧公择选三位嗣子于赴京途中皆折返广陵。问之,皆不愿答。萧棠年幼,太傅长子萧显无奈暂且代理家主事宜。不日宛之疾愈笃,垂垂危矣。太皇太后原有立宛为后之意,然宛病笃后,朝中多位大臣谏言另择高门贵女为后。皇帝遂下旨迎娶户部尚书之女温氏。显无奈立下誓言,若有人可医宛之疾,则以宛许之。一时间,萧府门庭若市,多有沽名钓誉之徒。时有燮州太守之次子留于京中,医之,得愈。
作者有话要说:萧:以上都是我编的,我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之前的故事(一)匕首
三年前,先帝还未殡天,那还是昌和十四年的光景。
正月十五,元夕夜,京都之中一片欢乐气氛。今日是少有的女孩家可以随意上街游玩的节日,所以冬日里原先略显清冷的街道今日不仅多了如火树一般的丛丛花灯,还多了不少少女气息,令人心醉。
小童正在街边用燃着的火烛点燃一个个如星雨般的烟花,为夜晚平添光彩。在那花灯掩映之下,有一男一女二人缓缓走过,看呆了那准备放烟花的小童。
那女子身着墨色的大氅,内着藕荷色襦裙,身量修长,手提一个小包裹;玉梅雪柳,一应俱全;薄纱覆了半张脸,只看眉眼便知是个美人,再看到她那眼角一抹胭脂飞红,眼神一瞥,更是令人心旌摇曳。她身边同行的男子衣着单薄,只一件月白长衫,腰间配玉,手提花灯,丰神俊朗,神清气爽,一看便知大抵是国子监的监生或是翰林,否则怎会如此书卷气浓,谦谦君子?
街上行人无不感叹,这对璧人定是哪家的贵女与心上的公子借佳节之机相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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