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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不寻常的迹象（第1页）

董总兵在攻占盖州时英勇作战，身受重伤，至今无法下床，这是塘报中已有记载的事情。

被一块门板抬出来时还试图下地跪拜，但被巡抚大人制止。

目睹此情此景，兵部和都督府宣读圣旨的文官不禁有些忧虑，董总兵这般模样，不会刚刚接任总兵就要去世吧？

但这些并非他们应操心之事，东樉一向富有，此次宣读圣旨的众人都已见识，礼部、吏部及三名太监此刻已在金州玩得不亦乐乎，收到的重礼令人惊叹。

董总兵能否起身无关紧要，礼数到了就行，果然，每人一千两不说，还有一些据说来自海外的珍奇之物。

当然，东瀛的歌姬也是必不可少的，来到盖州的兵部和都督府文官个个称赞董总兵忠义、得体。

当晚，陈巡抚在宴会结束后亲自来到朱樉的住处，屏退左右后，陈大人突然向董总兵跪拜下去。

“卑职深感董大人的提拔与恩惠！”

“陈大人何必如此？快请起，坐下慢慢谈。”

白日里还躺在门板上，胸腹间缠着的布带不时渗出血迹的董将军，此刻却动作敏捷，轻松地将跪在地上的陈大人拉了起来。

“董将军的恩情，晚辈铭记在心，日后若有需要，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实在是令人惊叹，陈方极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依靠强大后盾的力量。

他原本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希望能够晋升到正四品，而现在却已经达到了从三品！在朝廷中，从三品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显赫了。

在大明，称呼“学生”是非常讲究的，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礼制中的五常“天地君亲师”，一旦成为学生，就必须终身视师如父。

大明的文人如果被评价为“有悖伦常”，那就等于被打入了最底层，永无翻身之日。

兵部的随行官员在宣读圣旨后，私下拜访了陈方极，告诉他朝廷内外都已经传开，推荐他升任巡抚的正是首辅大人。

看到之前对自己呼来喝去的郎中现在恭敬地站在自己面前，陈方极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董将军背后果然有首辅大人的支持！

“不必如此拘礼，日后如何行事，我这边自会有人与你配合，你只需安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

朱樉在占领四城后，便与樊哙取得了联系，樊哙对他谋取东江的计划表示全力支持。

这次陈方极的任命也是朱樉提议的，金州军的参谋们一致认为东江镇现在还不适合完全脱离大明朝廷的控制。

于是大明首辅周延儒周大人又收到了富江李某的来信，李某的建议在周大人看来非常合适，朱樉升任东江总兵这件事，操作起来既简单也不简单，因为只要东江军集结起来，朝廷也不敢轻易撤镇。

如果逼得太紧，将东江推向敌人，这样的责任谁敢承担？东江不撤镇，任命朱樉为总兵，这是无可奈何的决定，虽然非常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任命。

李某的建议让周大人豁然开朗，以文御武的优良传统不能丢，原本东江不过是一块飞地，朝廷既不敢大力扶持，也不敢过分苛责，眼看就要成为难以控制的局面。

现在虽然还是飞地，但招揽流民设立巡抚后，朝廷就能直接控制东江，从飞地变为实际控制，这样的好事谁都不会拒绝。

等到东江的塘报一到，看过塘报的大臣们都明白，目前来说，这个巡抚确实只有陈方极合适，因为其他人去了东江，诸将未必能接受。

刚刚取得这样的大胜，这时候公然往东江掺沙子，其他不说，万一东江军将一怒之下，又退回到岛上，朝廷对东江军将没什么好办法，但处理文官不是容易多了吗？

试问这样的辽右，你敢不敢去？

但陈方极不同，根据塘报上的说法，辽右大捷就是他带领东江诸将打出来的，这样的大捷让军将们各个加官进爵，对他感激涕零。

即使四城又被敌人夺回，也不过是回到从前，所谓功过相抵，就算被免职，陈方极从三品的职位已经到手，仅凭收复四城的见识和胆略，这样的人才，重新起用也只是早晚的事。

陈方极对朱樉如此态度，也是因为他想通了一件事。

理应而言，朱樉背后的支持者是周延儒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然而，正是他被提拔为正三品右副都御史并巡抚辽东的这一事件，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戚继光曾被誉为天下无双的武将，却仍需自谦为张居正的“门下走狗”。

戚家军的将领们后来分散至各地边疆，似乎预示着大明即将崛起一个新的将门世家。

但这仅仅是武将的晋升和调动，戚继光并无能力左右首辅张居正对文官的任命。

尽管张居正的权势非当今首辅周延儒所能及，但武将干预文官的任命，自英宗土木堡之变后便未曾有过。

从自己被破格提拔的经历中，陈方极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朱樉与首辅周延儒之间并非简单的依附关系，朱樉可能另有强大的后台，而这位后台与周延儒之间可能有着紧密的同盟关系。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这样一个六品小官，能在一位武将的操纵下，一跃而升五级，且过程异常顺利。

据兵部的那位官员透露，在廷议时对他的任命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争议，这样不寻常的晋升竟然在廷议中轻易通过，连皇帝也未提出任何质疑。

当朝首辅的履历自然是大明所有文武官员中的佼佼者，首辅大人出身于南直隶的宜兴，万历四十一年考取状元，其座师“独相”叶向高是福建福清人...福清啊!

朱樉不正是福清被招安的海盗出身吗？

近两年来，南直隶、江浙和福清的京官们异常和谐，据传，他们在海上贸易中达成了某种妥协，许多原本贫穷的京官突然变得富有，朝堂上过去常提的福清海盗近两年也无人再提。

依靠一棵大树与依靠一片森林相比，哪个更令人满意？自认为已经洞悉一切的陈大人几乎不需要选择。

一夜的欢聚后，尽管宣旨的官员们十分满意，但辽东对他们而言并非理想之地，更不用说盖州这样的前线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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