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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很累,最初的羞耻一点点褪去,自责和愧疚则如带刺的荆棘般捆扎着她的血肉,要拉她溺毙在那个绝望的夜晚。
如果这个世界有警察局,她一定二话不说就跑去自首,监禁也好,枪毙也罢,总好过温水煮青蛙般的煎熬。
山下的竹屋和竹林都没有变化,甚至郁离还坐在那个漏水的亭子里斟茶,并在看到她时,手腕一松,洒了一盏茶。
“你……你……”他看也没看自己的宝贝茶盏,匆忙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竟有些言语无措,“你何时醒的?”
洛越失笑:“刚醒,你怎么成结巴了?”
和郁离相对而坐的白胡子老头见状哈哈大笑,丝毫不给老竹面子。
郁离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忙让她坐下,替二人引荐道:“这位就是莲花仙,洛越。这位嘛,就是我之前总给你提起的老头子,玄珺。”
洛越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呛到,不可置信地看了白胡子老头一眼:“啊?”
她还以为郁离说的是个早已作古的普通读书人,没想到居然活到现在了。
“我当时再见到他,也是这个反应。”郁离从久别重逢的欣喜中缓过了劲,莞尔一笑,“没想到他竟是个修士。”
玄珺捋着胡子摇了摇头:“你们这一个两个,都是以貌取人的小孩子,难道老夫就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气度吗?这洞天名字还是老夫给取的!”
雅竹洞天……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洛越暗自扯动了一下唇角,驱散了些许暮气,使她看起来恢复了几分灵动,心头却被牵动着蓦然抽痛了一下。
看她表情空白了一瞬,郁离脸色一变,问道:“怎么了?”
玄珺啜了一口清茶,望着远处的天际无声叹息了一声,慢悠悠地解释道:“小丫头一睡十年,足够情丝与另一人彻底融合了。”
“什么情丝?”洛越舒缓着呼吸,极力忍受着从心头传来的疼意。
“老夫也不知道你体内潜藏多年的情丝是何时种下的,只知道,血月之夜、阴阳相合,你身上这情丝就会藉由情事钻入另一人体内,落下莲花印,在你们之间订下情契。”
别乡起航
◎“娘亲”◎
玄珺说起情丝时,语气平淡,洛越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擂鼓般敲在了自己心头。
她攥住了石桌的边角,抬眸看向玄珺,神色复杂地问道:“情契何解?”
“无解。”玄珺见她脸色惨白,又补充道,“虽不能解,但若情根灭了,情丝自然便散了。”
“简而言之,若仙子身死道消,另一方身上的莲花印便会消失。”
洛越长长呼了口气,安心道:“这就好。”
她本就做好了把本命莲给晏深的准备,到时候她一死,情契便能解除,简直是一举两得。
郁离远没她这么想得开,忙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解法了吗?又或者,这个情契若不解除,会有什么后果?”
玄珺道:“情丝本就是违逆天理、助益双修的捷径,既然被缠上了,哪有不付出代价就能解除的道理?至于不解除的后果嘛——”
他瞥了洛越一眼,捋着白须摇了摇头:“若是爱侣之间,那自然无甚大碍,反而对修行多有裨益。若非爱侣,对于情根所在之人,则是一桩难事。”
“既为情丝,则需以情爱为滋补,每逢月圆之夜,更需情契另一方用自己的真气温养情根,否则身中情根之人就要彻夜遭受钻心之痛,不死不休。”
“什么?”郁离五指紧扣,猛地将白瓷茶盏捏碎了。
洛越反倒笑了一声,抬头四下张望亭子中的石柱。
“怎么?仙子不信老夫?”玄珺扬起半边眉。
“怎么会。”洛越牵动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是在看,撞在哪根柱子上死得会比较快。”
郁离倏忽变了脸色,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你冷静一点,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大不了……去找……”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散在了和煦的暖风里。
“你猜出来了。”洛越直白地看向他的眼睛。
血月之夜,阴阳相合,情丝……
这一切无非都指向了一种可能,他不是懵懂无知的蠢材,自然能够猜出那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你知道了,”洛越微微后仰,靠在了硬邦邦的椅背上,云淡风轻地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去找他?”
“郁离,我不想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
郁离捏碎了茶盏的左手还在往外流血,他却丝毫没在意,反而再次看向玄珺,脸色灰败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玄珺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根红绳和一个瓷瓶。
“这红绳名为‘戒法’,戴上后其间灵气会游走于你全身经脉之中,锁住你的灵窍,在月圆之夜辅以这瓶清心丸,就可以助你安稳熬过一夜。”
“不过仙子须得注意,戴上戒法后不可长期待在灵气充沛之地,更不可催动体内真气,戒法灵气每月只能周身运转一次,一旦催动真气,此月的月圆之夜便免不了要忍受钻心之痛了。”
洛越拿起红绳和瓷瓶仔细看了看,红绳看上去很普通,摸起来却格外柔滑,细看还能从中看到一些溢出的红光。
玄珺的意思不难理解,这戒法相当于一个每月十五结算的系统,如果她在这个月内没有动用真气,那她就可以免受钻心之痛,一旦动用了真气,则只能彻夜煎熬了。
“如果……我只用了一点点呢?”洛越灵机一动,问道,“是不是真气用得越多,戒法就越是发挥不出自身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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