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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扬松了口气,拿着医药箱走到床对侧蹲下,从里面找出绷带和伤药,一点点仔细地给伤口消毒。
看着凸出的皮肉及咬痕,陆南扬的心脏猛地一揪。
这人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这么深的伤口,很难想象他下嘴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消好毒,陆南扬用绷带把伤口一圈圈缠住。他不会太多技巧,好在力气够大,就算绑得丑一点,也不至于松。
缠绷带的过程中,谢泉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干涩发闷,“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脸……”
“嘘。”陆南扬说,“别说话,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陆南扬说不问,就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谢泉躺在被子里,呼出去的热气又返回来包裹住自己,视线被剥夺,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
一切都安静得过分,尽管四周还悬浮着香艳的气息,空气却已经冷了下来。
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小臂上传来的刺痛、绷带的缠绕和偶尔传来的、陆南扬指腹掠过的触感。
不多时他听到剪刀剪断绷带的声音,然后陆南扬轻轻地将他的手臂放下,“好了。缠得不怎么好看,但止血是够了。你要是嫌弃,等休息好以后再自己调整下。”
谢泉没说话,但在陆南扬低沉柔和的声音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
“你之前给我的地西泮我没有扔,就收在餐厅饮水机旁边的那个柜子——”
“别告诉我!”谢泉拔高声音打断了他,声线有点抖,“我不需要知道,别告诉我。”
陆南扬沉默了一会儿,“你有几天没吃药了?”
从他离开这栋公寓开始,就一片药都没吃过,连谢泉自己都算不清有几天了。
五天……七天,反正每一天都像末日一样漫长。
他听见陆南扬叹了口气,然后感到那只受伤的手被握住了。
那只手和他记忆中还是一样,修长、干燥,在掌心的某些地方有些微的薄茧,或许是军营生活留下的痕迹,但无论何时都很温暖,令他这样的冷血动物不由自主地贪恋。
“谢泉,让我看看你,行吗?”
他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的音节,但不知怎么的陆南扬就是明白了。耳旁传来一阵窸窣的布料摩擦声,然后罩在他身上的被子被轻柔地掀开了。
被汗水浸湿的刘海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陆南扬弯下腰,用食指轻轻地将那缕头发拨到谢泉的耳后去。
他们很少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对视,谢泉的目光像被黏住了一般,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陆南扬的眼睛。
他的眼神认真而专注,没有谢泉设想中的玩味、嘲笑、怜惜或是同情,而是某种他读不懂的东西。
片刻后谢泉明白了,因为他迄今为止的人生,还从来没有任何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他。
热烈的,滚烫的,但又无比专注和自持,深邃漆黑的瞳孔里除了他的倒影什么都没有,仿佛看着他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谢泉,你就算不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也可以。”陆南扬把话说得很慢,以保证对方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不一次性戒断也可以,失败了再尝试也可以,露出脆弱的一面也可以,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需要用那些完美去置换什么,至少在我这里不需要。”
说着,陆南扬露出一个微笑,低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男朋友。”
谢泉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的戒断一点也不成功。
他的瘾,好像不知不觉中从药物转移到了陆南扬身上。
不熟
谢泉最终还是没有吃地西泮。
尽管陆南扬不太忍心看他这么折磨自己,但他还是选择尊重谢泉的决定。
谢泉就像某种金刚石制成的工艺品,晶莹剔透、看上去仿佛脆弱易碎,但实际却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高贵而骄傲地伫立着,不易察觉的尖刺在内里野蛮生长。
绝不服输,也绝不轻易低头。
“至少把我刚买的药吃了吧?”陆南扬把药袋子连着馄饨一起拎过来。
谢泉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但他浑身酸痛得不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抬,更别说吃药了。
然后他听到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陆南扬扶着他坐起来,然后一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药片被舌尖推着抵入他的口腔,谢泉意乱情迷地搅动舌头,贪恋着每一寸温暖。
陆南扬短暂地离开,含了一口温水,又重新贴上来,把水慢慢地渡过去。
谢泉的喉头一动,把药片吞下去,却不肯放开对方的唇,舌尖像蛇一样缠绕上去,直到两人口腔里所有的苦涩都化进涎水里,只剩下甜腻的亲吻才作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呼吸中都带了几分粗重。
“你是有什么嘴对嘴吃药就兴奋的癖好么?”陆南扬低声说,眼神往谢泉的下半身瞟了一眼。
“正常戒断反应。”谢泉舔了一下嘴唇。
鬼才相信。
陆南扬翻了个白眼。
谢泉闷笑了两声,靠在靠垫上,神情放松了许多,“谁叫你买个药去那么长时间,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
听到谢泉这样的语气,陆南扬多少放下一些心。
愿意开这样的玩笑,说明谢泉现在确实恢复了常态。
“你吃点饭,垫垫肚子,再好好睡一觉。”陆南扬打开外卖盒,馄饨的香味飘散出来,“明天一早还要回学校报道,可别再在课堂上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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