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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愔点点头,轻声道:“小心些?,林子里积雪未必清扫干净了,仔细路滑。”
景涟朝她颔首,转身上马。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裴含绎才问:“你这匹马叫什么,我没听清。”
景涟:“……”
“啊?”她假装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裴含绎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景涟咬着牙道:“梼杌。”
裴含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是?上古凶兽梼杌?”
景涟道:“其实不用再问一次了。”
裴含绎失笑:“你怎么给马起?这个名字?”
景涟说:“你看。”
这匹以凶兽梼杌命名的骏马通体雪白,毛发?光亮润泽,一望而知是?匹精心养护的名马,然而不知怎么的,裴含绎盯着它看了几眼,总觉得这匹马马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如?果不是?它步伐稳健,裴含绎简直怀疑它会?突然把景涟甩下,然后满地乱撞冲进林子里。
景涟道:“它是?进贡的名马,进贡来时还小,正巧那时我也不大,父皇就赏给了我,小时候还不长?这个样子,脾气已经很暴躁。后来越长?越显得坏脾气,好在?性格倒是?扭转过来,至少不会?突然把我甩下去,就给它取了个凶兽的名字。”
裴含绎以貌取马:“看着的确脾气不好。”
景涟道:“父皇说这匹马生?得不好,后来又赏了我几匹马,让我不要?骑它。但它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感情非比寻常,何况它只是?长?得脾气不好,又不会?跳起?来打我。”
冬季林木凋零,策马进入林中,仰头看去,稀薄的日光穿过光秃枝杈,在?地上投下几乎难以辨别形状的影子。
恒春山极大,猎场广袤,行?猎的人早已散开,风送来隐约的呼喝声,还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景涟对恒春山很熟:“西边林子最深处放了虎狼熊豹,都是?猎场事先?准备的,都是?训好的,不会?很凶,但毕竟是?猛兽,射猎不易,最好不要?过去;东边多是?野鸡野兔一类温和无害的小兽。”
“你想去哪里?”
景涟思忖道:“去东边吧。”
裴含绎自无不可,一行?人调转马头向东。
猎场东西两边虽说是?一块无垠的林区,但居然还各自取了名,东边叫做华云岭,西边叫做遮雾岭——问题在?于,这里根本没有山岭,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随口乱取的。
景涟警惕地道:“噤声,这是?父皇取的!”
裴含绎饶是?面面俱到,也没面面俱到至此,心知失口,一边在?心底讽刺皇帝取名的水平正如?遮雾岭的名字般云遮雾绕,一边端庄掩口道:“是?我失言了。”
一路行?来,遇见不少女眷,走到林深处,永静公?主亦在?其中,正和几位宗室郡主并辔携游,护卫的马上挂了数只小兽。
永静公?主就是?有这份好处在?,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滑至极绝不轻易得罪人,更不提任何尴尬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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