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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日娜想要保住他的性命,就不得不宣称他已死亡,再推左屠耆王上位,以平息众怒。
斯钦巴日嘴上是说着怜枝那一剑算不得什么,可当初,那一剑是确确实实伤到他的根本。
斯钦巴日被苏日娜赶到草原最西边思过,他又养了大半年的伤,这才恢复了气血,趁着人不注意便偷偷溜来了大周,来找怜枝。
起先确实是很恨的,怒极了,心想着就算死了,哪怕在地底下了也不愿叫沈怜枝安生,可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那点恨却被无尽的,浓稠的思念所覆盖。
斯钦巴日一闭上眼睛就是沈怜枝的脸,是怜枝在月色下被纱衣勾勒出的清瘦的身躯。
他来到大周,迫切地想见沈怜枝一面。
斯钦巴日抬起头,他看着怜枝扬起的,沾染薄怒的白皙脸颊,就好像这一年里,最终是思念改过了恨意,此时此刻,也是那种心心念念的、再相逢的喜悦盖过了嫉妒。
沈怜枝的目光就好像甘露,浇灭了斯钦巴日心里的火气,反而是将他的心浸泡的很柔软,软到可以按下去一个指印。
他发觉自己真是很想很想沈怜枝了,想到收到一个眼神,就可以暂时忽略不计另外一个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爱痕。
这样浓烈的思念,就连斯钦巴日自己都觉得诧异,连同沈怜枝也觉得不可置信——
预想中的争执,疼痛,转化成一个拥抱,斯钦巴日紧紧地抱着他,怜枝听到了他咚咚的心跳声,也许还夹杂着他自己的……
“喂……”斯钦巴日沉沉地开口道。
“你离开我快一年了。”
我想你了。
偷人
哪怕这周宫的宫墙再高,哪怕守卫的戒备再森严,总也能被人找到破绽,只是这破绽极小,非得是有过人之处的高手才能找准时机,进宫里来——
以上是斯钦巴日对怜枝所说的原话。
他究竟是不是甚么“过人之处的高手”,怜枝暂且不作评价,毕竟,说他不是,好歹这斯钦巴日还真溜进宫里来了,可要说他是……
沈怜枝可没见过几个高手一翻进宫墙,便一头栽进了湖里,简直半分高手架势也没有,丢人极了。
斯钦巴日忿忿不平地反驳道:“我哪晓得里头是个湖?这整个周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只有那处墙矮些,也没那么多周人,刚翻进去,就……”
就掉进了湖里。
三岁看到老,斯钦巴日仍然很爱面子,他自己也晓得这样并不体面,湖边上没人也就罢了,偏偏沈怜枝在湖边上——就他在湖边上。
老天真会开玩笑,心肠也够坏的,叫沈怜枝不错过他的每个蠢样。
“你来宫里做什么?”怜枝当然知道斯钦巴日千山万水跑到这儿来,做贼似的进宫是为了什么,可他偏偏就是要问一句。
“还有。”怜枝声音逐渐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正巧那小蛮子——这蛮子肩上立着的扁毛畜生抖了抖毛,怜枝不由被引地看过去,这时沈怜枝才回想起斯钦巴日这只破鸟“神通广大”,长了个狗鼻子,阴魂不散的,怎么也躲不过它。
斯钦巴日用曲起的指节抚了抚那金雕的脑袋,算是回答了,而后他又一扯唇角,微微伏低身子,回答了怜枝的第一个问题:“听闻你在这儿过得不好,特意过来看你的笑话。”
“听说你那好表哥还想娶别人为妻?”斯钦巴日很是不屑,“他待你还真是情根深重啊,沈怜枝。”
他说话时,与沈怜枝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沈怜枝眉间轻蹙,有些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头,他唇角扯出一抹嘲讽似的弧度,怜枝开口道,“你呢,远在天边,消息倒是灵通。”
斯钦巴日自然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他也冷嗤一声,“还不是你们那点丢脸的事都传遍大江南北了——”
“斯钦巴日。”怜枝复又开口了,他歪了歪头,似乎很疑惑地问,“你现在……算是我的谁呢?”
就一句话,石头一样将斯钦巴日的嘴给堵的严严实实的了,怜枝见他语塞,心里那股淤堵的气才稍微舒畅了些——
如今他与陆景策是相看两眼,可也不意味着他那颗心都飘到斯钦巴日那里去了,要对他笑脸相迎。
的确,当初他狠狠的一剑扎进斯钦巴日胸口,自以为亲手杀死了他——人已作古,从前那些浓稠的恨意也随着那种莫名的悲痛而逐渐淡化。
怜枝不得不承认,当他再见斯钦巴日的时候,除了惊讶,感慨,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喜悦,那份欣喜宛若轻风拂过湖面时激起的涟漪,一片轻柔的羽毛一般挠的怜枝心尖泛痒。
——但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埋怨依旧是有的,从前斯钦巴日犯混时,所给予的伤痛,怜枝也不会忘记——
“别出现在我面前。”怜枝转过头,冷冷道,“还是你想死在这周宫里,那我可以成全你——”
“来人——唔唔!”怜枝话还刚出口便被人捂住嘴,斯钦巴日低头,泄愤似的轻轻地在沈怜枝耳朵尖上咬了咬,“沈怜枝……”
斯钦巴日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匆匆向后跑,朝着无人看守的后院处跑去了,怜枝只听到轻微的瓦片挪移声,随后屋内的门扉却被人推开,守夜的婢子还睡眼惺忪,声音颤颤道,“殿下?”
“出什么事儿了?”
怜枝站定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他负手沉默片刻,而后才转头冲她一笑,“倒也没什么——去让小厨房送碗燕窝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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