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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尘问了几句千雪浪的近况,想当然,以千雪浪的风格不会说什么趣话,问什么答什么,倒叫气氛真正冷了下来。
“哎哟,你这性子还是一样地叫人头痛。”水无尘甚是无奈,又转过脸来对任逸绝道,“任小友既有与雪大哥相处的本事,还请你起个话头,咱们随便聊聊吧。再这样等下去,只怕真有血案要发生喽。”
千雪浪倨傲道:“你做得到吗?”
水无尘气煞。
任逸绝本无意多事,可想到玉人与水无尘既是朋友,倒免不得为他多问一句,省得玉人挂心。
“要是无尘姑娘不嫌弃我冒犯,我倒是真有一个问题。”
水无尘端着茶微微一笑:“冒不冒犯,说来听了才知,要是冒犯,我不答你就是,再说怎样也不会比雪大哥更冒犯了。请说吧。”
任逸绝缓缓道:“我瞧九方先生甚是爱重你,当年那事难道不追究吗?”
水无尘目光闪动:“噢?我倒听糊涂了,任小友是说追究什么?”
“自然是追究那位重伤了无伤姑娘的九方门人。”
水无尘脸上的笑容仍在,不紧不慢道:“我何曾说那是九方门人了?”
“无尘姑娘提及此事上,略有迟疑,我心中已有七分怀疑,后来又提到以乐声指引玉人,是怕他拆了小筑,我心中就有十分的肯定了。这阵法既有如此难缠,怎会叫人随随便便闯进来,无尘姑娘说是九方先生所布,来者若以力破之,想来姑娘也活不到现在,可见来者一定是熟悉阵法的人,最有可能就是九方门人了。”
水无尘听得一怔,脸上笑意褪去,神色严肃地看着任逸绝,缓缓道:“你看得倒细,这话是随口说来,我只动摇那一下,你也注意到了。”
千雪浪终于开口,声音微沉:“无尘?”
“好了,这么正经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水无尘微微一顿,轻吐一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任小友说得不错,策郎对我甚是爱重,脾气也算不得好,要是叫他知道这事儿,只怕翻过来的就不止是小筑,连天也要叫他掀过来了。”
千雪浪冷冷道:“你没叫他知道?为什么?”
水无尘平静道:“知道了,然后呢?他既要为我到处寻找线索,又要为我疗伤,已忙得不可开交,心力交瘁。我再告诉他,你家里人逼上门来,让他再去九方家要个说法,与亲朋族人闹个不死不休么?纵然他再有本事,只怕也一时间做不了这样多的事吧。”
如此一番叙话,二人才知这夫妻各有苦处,几十年来彼此相伴,互相体贴,倒莫怪始终情热如初。
“倒是我失言了。”任逸绝道。
水无尘摇头笑了笑:“任小友提起此事,想来是怕策郎对我不好。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必是为了雪大哥问的,我自然领情,多谢你们挂心啦。”
这话题虽谈得叫人心中惆怅,但确实打开了三人的话匣,等九方策回到前厅里来的时候,水无尘刚讲到岱海特产,忽像后脑长了眼睛似得转过头去。
“策郎。”水无尘脸上的喜色还没消退,定睛瞧见九方策的神情,神色顿转柔情,关怀道,“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见着妻子,九方策的脸色这才回温,摇摇头道:“没什么,你不要担心,眼下你的事最为紧要。”
还有两名弟子追着九方策一道进来,分别是九方师玄与九方子鸣。
闻言,九方师玄脸色煞白,忙道:“……定涛君。”
“够了!”九方策猛然一喝,冷冷道,“你们要是留下听太叔血案的线索,那我留你们两个位置,要是无意,现在就走吧!”
三人见他动怒,于外人面前也全然不给两个小辈留半分颜面,心知肚明必定是九方家惹怒了他,倒叫这两个少年人受罪。
水无尘平心静气道:“好了,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也不怕吓到我的客人。我的客人虽比你的客人要少许多,但也不是能随便怠慢的。”
九方策听了她的话,纵然还在气头上,仍不由得轻声一笑,又对千雪浪与任逸绝二人拱了拱手,以表歉意,之后才落座。
厅中座位本是按主宾坐下,水无尘是主人,方才招待自然是坐在主位,九方策后进厅来,则坐在她手侧,也就是下位,稍次一等。
两名弟子瞧这情况,神色不由诧异,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说话,生怕被赶出门去。
“你们两个呢?”水无尘道,“还不乖乖坐下,难道要我来请你们吗?”
她神情并不如何威严,可话语叫人不敢违抗。
两名弟子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落座。
等众人坐定,水无尘这才开口:“太叔血案的事,大致如何,大家想必都知晓,我就不再赘言。方才雪大哥问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便将自身遭遇再说一次。”
太叔血案的故事在岱海流传许久,虽最为热门的是乃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衍生版本,但是作为九方门人,九方师玄与九方子鸣最为熟悉的版本还是阴险狡猾的魔女杀人,自家长辈因情受累的故事。
不过不管是哪个版本,毕竟都是他人所传,而非事主亲身口述。
九方子鸣心中虽觉不屑,但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想听听水无尘能说出什么来。
九方师玄性情稳重些,只偷偷瞧了一眼任逸绝,随即正襟危坐起来,
“我当年与策郎定情后,随即因要事分别,一时兴起,想着到他家乡处走走,若有机会,说不准能给他一个惊喜。”水无尘说起这话时泰然自若,并不觉得有什么羞涩可言,“到了岱海之后,我嫌客栈人多,就在野外寻了一棵大树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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