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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高强在凳子边走了走,“早几年有,都是他的同学,还有老师,现在少了,大家都有家庭,渐渐也把他给忘了。”
鸣寒再问:“那有没有比较特殊的?比如言行奇怪,像我这样?”
尹高强愣了愣,“你说笑了。你们警察问什么都是为了治安,怎么会奇怪?”
“对,我们问什么都有正当的理由,但其他人不存在这个前提。”鸣寒说:“尹叔,你再想想呢?比如一个人,他跟你打听尹竞流劝过架之后到底是怎么个不舒服法,再比如跟你提到冯枫、曾燕、柯书儿这些人?”
尹高强眉心皱起沟壑,抬头看着夜空里的黑云,若有所思。鸣寒总觉得他想起了什么,但他最终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这样的人,“陈警官是第一个这么向我提问的人。”
鸣寒听出一丝抗拒,尹高强虽然看上去老朽又迟钝,目光总是浑浊不清,但这是个意志异常坚定的人,为了孩子十年如一日地等在这里,这样的人绝不会真的迟钝。他也许已经从警方的试探中嗅到了几缕气息,他不一定完全把握警方的想法,但他有自己的打算,也有暂且隐瞒的理由。
鸣寒再次露出笑容,“那行,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尹叔,辣子鸡很好吃。”
尹高强笑笑,“就是怕把你们给辣着。”
夜里的商场很热闹,夹娃娃店有许多推着车的客人。陈争没看到柯书儿的身影,一问,原来她从昨天起就休了年假。员工说柯书儿上起班来很拼,去年直到年假作废也没有休息,今年突然休假,他们觉得挺意外。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柯书儿的父母,“书儿,怎么回来也不给我们说一声?”
柯书儿将自己关在卧室,只说:“我楼上漏水,这几天在修整,我回来住一段时间。”
柯父柯母面面相觑,柯母是退休老师,细心一点,问:“书儿,要是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要记得给我们说。”
柯书儿咬牙,却刻意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紧绷,“妈,真的没事。你不是要去散步吗?快去吧。”
卧室外面渐渐没了动静,柯书儿紧紧抱着枕头,控制不住颤抖。那天夜里在卧室,她在镜子里看到一张许久不曾见过的脸,是曾燕,站在山崖边的曾燕。她知道那是在极度紧张下的幻觉,但越是想,那幅画面在脑海里就越是清晰。
那个警察说,曾燕已经换人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件事暴露了,曾燕已经被杀?那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假的曾燕?是为了……来监视他们吗?假曾燕死又是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有那个没有声音的电话,那到底是谁打来的?她越来越混乱,不敢再照镜子,害怕再看到那张停留在记忆中的邪恶面容。后来她甚至连卫生间也不敢去,夜晚彻夜不敢关灯,只能找借口回到父母家中。
刚才她劝父母出去散步,此时家中异常安静,她又难受起来,想搞出点动静来,于是下床在柜子里漫无目的地翻找。衣帽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很久以前用过的首饰。她将它们倒出来,稀里哗啦散了一地。忽然,她注意到一条蓝绿色的手工毛衣链,早就过时了,但看上去还很新,似乎没有怎么戴过。她将它拿起来,觉得很眼熟,可一时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它。
这时,门铃声响起,父母外出散步,没人去开门。她当然也不想开门,横竖不会是找她的人。但门铃声不停,扰得她心烦意乱。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猫眼是堵着的,这还是她教给父母。此时,她不敢取下填塞物,问:“谁?”
陈争说:“警察。”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哪个警察?”
“鸣寒的同事,他上次去你们店找过你。”
“该说的我都说了!”她激动起来。
陈争道:“但今天有新情况,卫优太联系过你吗?冯枫已经失踪了。”
柯书儿眼前一片空白,激灵之下终于打开门,“你说什么?”
陈争平静地看着这张因为恐惧、紧张而异常生动的脸,出示证件,手撑着门,“冯枫失踪了,我们怀疑和‘曾燕’案有关,你、卫优太和他们关系特殊,为了避免你们也遭遇危险,我们会时刻留意你们的行踪,这点还请理解。”
柯书儿抓着门的手抖得厉害,眼神直愣愣的,像是无法完全消化听到的话,好一会儿才说:“冯枫真的失踪了?他是不是死了?”
陈争皱眉,“柯女士,你现在的状态比较糟糕,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看是不是跟我去一趟警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不!”柯书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但拒绝之后又显得特别无措无助,眼红,接着是掉泪,“我……我什么都没做。”
“不着急,你不愿意去警局也没什么。”陈争看看屋里,“你家里没人,我这么进去也不方便,要不你跟我下楼,在开放的地方,你应该更有安全感一点。”
柯书儿望着陈争,慌张中似乎多了一丝信任,但陈争很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信任,她只是有了更恐惧的事,所以不得不倒向警察一方。
柯书儿父母住的小区很不错,里面清静,外面繁华,绕着小区走了一段路之后,柯书儿仿佛缓过来那一股劲,问冯枫是怎么失踪的。陈争客观说了调查经过,没有带上警方的分析。柯书儿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陈争停下来,问:“你觉得不舒服?”
柯书儿摇头,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上次你们说过,现在的‘曾燕’不是以前的曾燕,她为什么会换人?”
陈争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很棘手的谜。”
柯书儿冷笑,“那我来告诉你,冯枫为什么会失踪!”
路灯的光芒从上方撒下来,惨白惨白地笼罩着柯书儿,照出她脸上的狰狞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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