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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诚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主动勾过他的脖子。
这个瞬间,他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之前在犹豫什么,迟疑什么。我还想要得到什么、还想要追求什么呢?得到再活一次的机会时我激动吗?得到了七位数存款的银行卡时我真的高兴吗?拿到一百五十个积分的时候我快乐吗?
我想要再活一次的,是怎样的人生呢?会比现在、会比此时此刻更好吗?
既然答案都是否,我为什么还要一直执迷呢?
“这样你不觉得很可怕吗?”沛诚问他。
“哪样?”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陌生人,穿着岳望锡的壳子呢,”沛诚手掌放在自己心口,“或许我就是班柯的鬼魂,附身在了这具身体里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再次发起烫来,隐隐还在震动,可他完全不想伸手去看。
“那就太好了,”森泽航却道,他也把手掌按在沛诚胸口处,“如果你攀附在了另一个陌生人身上,我们还有一定的概率不会相见也不会认识。但你来到了这里,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已经很爱你了。”
第98章训狗大师
从那天开始,连沛诚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改变了。
好像过去的三年……不对,是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一直被套着无形的枷锁,让他步履沉重、脖子勒得喘不过气、连带脊梁骨都压弯了。这些重量有些来自外界的,但其实更多源自内心,附着在精神和灵魂上的手铐脚镣如此牢固,已经和他的皮肉黏连在了一切,要拆卸何等艰难,乃至于在他已经改头换面、于一群陌生人中重生时仍然摘取不掉。
他畏惧不前,他半分不敢逾距,他永远扮演着那个不让也不敢让别人多费心的懂事小孩,以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表现好,好运终将有一天能眷顾他。
可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比起来,他有了更在乎的人和事。
他变得不那么在意周围人或是任何人的看法,随之而来的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自信松弛的感觉,要说起来,和森泽航周遭的气氛有些相似。
但又不完全相同。
森泽航的自信是张扬明媚的,而他的松弛则是从容淡然的,既没有攻击性,又保持着一定的边界感。沛诚的五官和长相仍然带着一丝少年气,但气质却更加成熟内敛,落在他身上的关注和目光越来越多。
进入三月后,气温逐渐回暖,积雪早已化净,干爽的暖阳照耀着这座古镇,圣约翰学院恢弘的大楼气势非凡的尖顶折射着光线,楼前的巨大草坪也冒出了嫩绿的新色。马上就要放春假了,学校里会冷清一段时间,班里的同学决定在放假之前约一次野炊烧烤。
沛诚和森泽航被分配到了买炭的工作,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到公园和众人汇合,只剩几个负责采买饮料和水的男生还没回来,都是些比较重的物品。沛诚放下东西,开始尝试着搭烧烤架。
公园里有专门划分出来可以烧烤的片区——浇筑成圆形的水泥桌上面一个锅底状的凹槽,里面刚好可以堆炭,上面再铺上助燃的木屑,铺上铁网,一个简易的烧烤摊就完成了。然而理论虽然直白,但要实践起来却不容易,沛诚围着石桌一通操作,木屑都快烧了一多半,下面的炭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来帮你。”
沛诚抬头一看,正是同班的墨西哥裔男生Tomi。他看清来人是谁后下意识顿了顿,又说:“好。你看我点不着这个炭,直接用火点也不行。”
“我知道,你再拿点木屑出来,铺厚一点,然后我帮你扇风。”Tomi说。
沛诚照做了,他刚重新点着木屑,Tomi呼哧呼啦一通扇风,本就微弱的火苗顷刻间灭了。
沛诚:“……”
“呃,我有点用力过猛,再来一次。”Tomi尴尬地说。
沛诚用钳子戳了戳下面的炭火,留出一些呼吸的空间,再将木屑盖回去,重新点上火。Tomi拿装木屑的锡盖板对着扇风,火苗“噌”地窜了起来。
“哦哦哦哦有戏!你悠着点。”沛诚说,“再来再来……”
两人围着石桌转着圈鼓捣了半天,火终于燃起来了——黑炭的表面一层烧得发白,沛诚立刻又朝上面添了几块,盖上烤架的铁网,额头上都冒汗了。
他抬起头冲Tomi一笑:“真是不容易。”
对方怔愣了半秒,也笑起来:“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森泽航本来接买水小分队帮忙提重物去了,回来便看见这令他心肌梗塞的一幕,险些没有扔了手里的东西冲上去跳进炭盆里。但Amber已经率先看见了他们,招呼道:“快!快!我要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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