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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此时心里一阵翻腾,是对大娘子怒意;不管平时大娘子在院里如何放肆、如何娇纵她都可以不管,可今晚却是这样一个聚会,不仅有别的姐妹,也有客人在此,大娘子却一点也不知道要忍耐吗?非得让她喝斥了才知道收敛?这可不行,眼看着大娘子年纪来了,再不教她些规矩,以后到了夫家只怕更要吃亏。
如此一想,太太立马往前一步,冷冷的唤道:“欣雅!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时辰了还与不消停,非得闹得所有人都睡不着你才安心吗?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太太用了个滚字,已经是非常的生气了,就连远处的三娘子,看到太太那冰冷的目光都觉得一阵发凉,不由为大姐一阵祈祷,但愿她有个好理由,不然今晚可又得遭训了。
大娘子听了太太的话也不敢不动,只是有些磨磨蹭蹭的,到了门口遇着已经跪坐起来的碧波又是一阵怒瞪;这模样分明还想要训斥。
太太怕她又糊涂,便抢先问道:“欣雅,你这是怎么回事?碧波是你的贴身丫头,有什么事好好说,怎的将从房里给推了出来?你忘了上次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大娘子有些窘迫,自然知道娘亲说的是什么,她上次可是答应了以后再不骄纵,也不轻易处罚自己的下人;可事情哪有这么顺利的,明明是碧波丫头的错啊!“娘亲,我记得上次答应过的事,可今天这事不能怪我,都是碧波这死丫头,明明之前跟我告假说不舒服,可刚才她却在我屋里乱翻……”
“够了!”太太厉声阻止,眼睛里是一片失望,“这是你房里丫头的问题,怎可这般高声喧哗,不嫌自己丢人吗?”
本来只要大娘子出来之时随便说声是开玩笑的或者说个拖词让众人散了去,或许太太心里会好受的多;哪知大娘子却一点也不让步,本可大事化小的事生生闹大了。
“我不管,明明是这死丫头的错!娘,她将我的衣柜打开了,见我进去还一片慌乱,明明就是做贼心虚!娘,我怀疑这丫头想偷东西啊!”大娘子越说越气愤,最后更是一手指着跪着的碧波怒声说道。
“你这丫头……”太太像是还要责怪,但到底软乎了些,目光似电的朝碧波瞪去;下人偷盗主子财物,这可不是件小事,若真如此,那欣雅这样的失态倒能解释得过去。
国公夫人此时也走上前去站到太太身旁,帮着大娘子下台道:“小姑,还是把这件事情问问清楚得好,这贴身丫头偷盗也不是小事,也得问问事情始末,是不是背后有什么指使?”说着,眼睛巡场一周,颇有些逼人的气势。
赞!三娘子心中一亮,想不到国公夫人却是个明白人,思维也快;从大丫头偷盗一事,便能想到背后可能有人指使,再从这目光看来,国公夫人是怀疑有内宅之人搞鬼?不过这件事,她却是有点不相信是碧波偷盗。
现实很明显,这时代的丫头基本都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连卖身契也签了,这一举一动哪能轻易为之?何况碧波已经是贴身丫头,好好在大娘子身边基本对她来说就是康庄大道才对,无论她将来想做个姨娘还是做个大管事娘子,大娘子的主观爱好很重要,她怎么还会做偷盗这种蠢事?可若不是偷盗,这丫头为何一声不吭呢?
太太明显正有此意,便大声道:“来人啊,给我拖到正堂!大家也都别忙着走,一起帮我来审审看这丫头,看到底她是生了豹子心还是豹子胆,敢把手伸到主子的房里来!”这通话说得硬气,太太身上都涌出一股杀伐果断之气,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女,到底有几分真章。
之前这乞巧宴设在了院中央,左右坐着也还宽敞,只是这么些人移到正堂后,却稍有些挤了;纵是此时燃起了明烛,深夜的正堂里仍有些暗沉,正跟此时气氛一般让人觉得沉重;可管不了太多别的事,三娘子站在三姨娘背后,仔细的注意起跪着的碧波;
碧波跟碧柳年纪相仿,也是同年进府的,年纪已经有十六七岁,因此隔着那湖绿衫裙,也能看到婀娜有致的曲线,长长的头发因此拉扯间已经散了下来,却遮不出雪白脸上的一个巴掌,还有一双惶恐不安的泪眼;这会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又求起饶来,还不时的朝太太和她身旁的大娘子磕头。
可大娘子那人,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哪里还看得见她磕头,只恨不得还上前踢她两脚才好;这里还未开审,外间便接着又一声惊呼,正是红珠的声音,这回连太太都有些坐不住了,偏过头朝大娘子瞪了眼,心道:一回两回都是你房里的事,你这可真是不让人消停。
任妈妈早就走了出去,不一会,便见几个婆子簇拥着一个剧烈挣扎的人走到了正堂;待众人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被押来的人,身穿着一条有些短小的裙子,头顶乱糟糟的头发,那面相却是一个极阳刚的汉子,粗眉阔眼的,正呼呼的喘着粗气。
这分明是一个男人!三娘子再惯性的看了看那人胸前,果然一马平川,再跟旁边扭着她婆子的体型相较,这伪女子明显身量高了许多,若不是还是嘴间绑了带子,只怕要大吼出声了。
跪地的碧波此时僵着身子回过身来
,只望着这人流眼泪,那眼里再分半分神采;这伪女子还呜呜的在说些什么,可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发现他朝着碧波瞪眼似乎很激动。
跟着婆子一块来的红珠此刻立即往前一跪,身子抖得不行,“禀太太,奴婢,奴婢给姑娘放洗澡水,这人,这人竟从屏风后跳了出来,奴婢觉得他是个贼……”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说话,,刚刚这一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生命的认知,她已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行。
太太此时脑袋里飞快的转了起来,若这会她还没发觉些什么事情,她就枉为内宅之主了;可她此时心里却有些挣扎,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看来是这胆大包天的碧波和这来历不明的人两人的事了;这男子看样子是对碧波有意,此时她也知晓不管两人是不是打算偷东西,起码有一个私通的事实,若松开这男子的嘴,立马便能证实这一切。
可有下人在主子房里私通的吗?就是猪脑袋也该知道这事行不能,何况是碧波这个机灵的丫头,她此时不言不语怕是已经失了辩解的信心,人证物证齐全容不得她再辨,可这事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审下去吗?
御下不严,房中还搜出这来历不明的男子,知晓内情的还好,若有哪个嘴碎的人传了出去一言两句,只怕不出两天,城里就该传出江府大小姐七夕与男人在闺房厮混了!若真如此,那可还了得?
太太还未作声,三娘子瞧着众人古怪的眼神,便有种滑稽的感觉;眼前看来真是一个特殊的情况,碧波若真和人在大娘子房里私会,只怕这答案是不能够宣诸于众吧?不然大娘子以后的名声可堪忧,要指望现场这么多姨娘婆子丫头以后都守口如瓶,就是三娘子都不相信!不知太太会如何处理?
两根婴儿手腕粗的蜡烛噼叭爆出了灯花,似乎在催促着太太,又似乎在嘲笑着一幕;太太此时却开了口,正是对跪着发呆的碧波冷声问道:“碧波,这绑着的这人……”停顿下,她眼光之处,众人也跟着望了过去,那伪女子有些心虚的垂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这绑着的人,是不是你同乡的表妹呀?”太太接着带着笑意问道。
表妹?见太太给这伪女子安了这样一个来由,众人心里似乎多了丝了然。
碧波木木的说不出话,却着实听到太太的问话,心里慢慢的热活起来;太太说他是表妹,难道是不想惩罚自己,不想让姑娘丢脸?如此一来,她岂不是也有救了?死亡的黑色阴影一旦有移开的痕迹,足以让人瞬间充满力量;碧波正是如此,她拼命的点着头,机械的回答道:“对,太太说得对,是表妹,他,她是我同乡的表妹!”
太太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是你同乡的表妹,你怎可这样没规矩?姑娘房里可是粗使丫头能随便进的?你可不要忘了这些年,姑娘对你的一片信任!外人若知道了,还当你带着表妹进姑娘房里是去偷东西的呢!”
这偷东西三字明显刺激了碧波的神经,她吓得快要跳起来,慌忙的摇着脑袋道:“没有,没有!太太明鉴,奴婢没有偷东西!姑娘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会恩将仇报,奴婢不敢,太太饶命啊!”说着便又磕起头来。
咚!咚!咚!额头磕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声音是这样沉重,那额头也不知该是个什么模样了。
“既然如此!”太太此时竟带着轻笑道:“那你就赎罪吧!我念你在姑娘身边侍候这么些年,虽然犯了这样的大错,也不赶你出府了。正好城外有个庄子缺了人,你便跟你的表妹先过去住段时间吧!”
碧波一惊,跪伏的身子骤然顿了下来,额头点在石板上再无力抬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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