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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离开（第1页）

白姐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妮子多半是和安知舟处惯了，没和自己打过交道，吓着她了。

控制自己把声线放的温和一些，尽量去减少话语中的冷淡感觉，白姐有些别扭地开口：“月莹妹妹，过来，白姐有事和你说。”

月莹躲在茶几后面，小脑袋多探出来了几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板娘，好半晌才确定了，现在的情况只是“换人”，不是鬼上身。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月莹顺了下气，多想了，给自己吓了一跳，不过也是，言兼哥哥都搞不定的老板娘怎么会被莫名其妙地就被鬼上身了。

“白姐！”月莹从茶几后面跑出来，小跑着冲到白姐怀里，白姐脸上一僵，经年累月的洁癖差一点就发作了。

“你和知舟姐姐刚才一动不动吓到我了！要道歉！”月莹抱住白姐，抬头星星眼盯着白姐，给白姐盯得一阵不自在。

白姐本来就不习惯和人打交道，在亥糜客栈做老板娘这许多年，从来都是靠给客人提供难得的落脚点，庇护一方阴灵，也靠这些阴灵聚来阴气助自己修行，从未遇到过月莹这种自来熟小孩的情况，她只感觉全身都要掉鸡皮疙瘩了。

把月莹从怀里一把薅出来，白姐满脸黑线地拒绝了月莹的撒娇攻势，让月莹站到了一米以外，这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月莹妹妹，以后不要随便扑到旁人怀里，说不好那人不喜，还要打你哩。”

“白姐又不是旁人！白姐刚刚才救了客栈里的大伙呢！”月莹满脸娇憨地笑，撞进白姐的眼底，让她心底一暖，这小妮子倒是懂得感恩。

思绪至此，白姐飞速地摇摇头，不对劲，差点被这小妮子带沟里去了。

抱起两手，白姐颇有些戒备地看着月莹，这种性格的小孩她真有点处理不来。

她有些后悔，虽说方才是自己决定要亲自和月莹说明月宫上的异动是来源于言兼一事，可她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难以应付，和她的相性差到了某种限度。

轻叹口气，白姐还是打算好好说话，毕竟也是自己作下的决定，得好好和月莹说明情况。

“听着，月莹妹妹。”白姐还是不适应起初刻意和小孩子交谈的口吻，声音再次变得冷冽：“月宫上的异动，据我查探，应当是源自你那哥哥。”

“我……哥哥？”月莹一时没反应过来，言兼哥哥怎么会莫名其妙到月亮上去轰出这么一个大洞？

白姐点点头：“你哥哥之前的幻境，内里与旁的幻术不同，有着他自身的精魄混杂。”

说着，她主动拉起月莹，到窗口边，翻身而下，把月莹吓得惊呼一声，轻盈落地之后，又抬手指着月亮：“我能感受到，万丈之上的月宫当中，有着你哥哥的精魄洒落，此事和他不说有十分关系，也定然有八九分。”

月莹听完白姐的话，默然地抬头盯着月亮，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不安。

言兼哥哥为什么要攻击月亮？他察觉到月亮上有哪里不对劲吗？

这么恐怖的攻击，言兼哥哥是隔着多远打的呢？会不会被自己攻击的余波打伤呢？

或者更进一步……来到月亮附近，攻击月亮，会不会他已经死在月亮之上了？

月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口中喃喃念叨：“傻言兼，笨言兼，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白姐听着月莹呢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小姑娘在知道自己哥哥涉身险境之时，第一竟然是在想，为什么不带上她。

她有些看不下去，把身体交给安知舟，自己将魂灵架起，遁回了客栈当中，独自抽着烟枪。

安知舟刚才没有现身，她对于魂灵外放还不熟悉，之前就出过幺蛾子，把自己飘到了男澡堂子里，闹了个满脸通红，自此再没用过这个术法。

走上前去，安知舟轻轻摸着月莹的头，一齐抬头看着月亮，一大一小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月莹怔怔地望着月亮，向安知舟说道：“知舟姐姐，你说笨言兼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然后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安知舟一愣，她没出声表明身份，月莹是怎么知道过来的人是她的？她都没转头看过自己一眼，聪明小孩这么可怕么？

没得到回应，月莹并不在意地继续自顾自往下说：“其实我知道，白姐说《天煞孤星》的事的时候我听到了，我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我可能就是一串无聊的数据，潦草到连我的家庭背景都没人给我编写。

“可是为什么呢，人不应该都有爸爸妈妈吗？”月莹转头看着安知舟，眼里流出两行清泪：“知舟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安知舟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一个意识到自己并非真人的NPC女孩有关她为什么没有家的问题。

见安知舟不说话，月莹一边流泪一边说：“我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爸爸妈妈的时候，是言兼哥哥安慰了我，把我从自我否定的泥潭里救了出来。”

“可现在，他为什么又要抛弃我呢！”月莹声音越发洪亮，还夹杂着哭腔，几近吼了出来：“知舟姐姐！你比我大，你肯定知道吧！”

安知舟看着月莹，她知道月莹此刻需要的是一个否定的回答，让她的精神继续安稳下去，但是理智告诉她，应该让月莹接受留下来这件事，言兼和白姐两人之间的一唱一和她都看在眼里，月莹只有留下来是最安全的。

“月莹。”安知舟有些哽咽地开口，她也被满是悲伤和绝望的月莹所感染了：“你要学会接受，你要知道，你留在亥糜客栈，本来就是言兼做的决定。”

月莹眼神一阵涣散，无穷无尽的呓语再次涌入耳中。

他不要你了，他明知你没有家人，也还是抛弃你了。

他自己会过得很好，用不着你这个小拖油瓶。

别妄想拥有亲人了，一段数据而已，还想享有人的情感？

“月莹！”看着抱头蹲下的月莹发出尖厉惨叫，安知舟一下就慌了，急忙要赶上去拉起她来，月莹却竖起一只手掌，阻拦着她。

“别过来！”月莹的声音中带有几分忍着疼的凄厉，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自我否定感：“我要自己去找言兼哥哥，你们都别拦我！”

安知舟懵住了，只是嘴里轻声念道：“月莹……”

月莹却努力支撑起身体，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走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山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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