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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 情之所至 伐谋之至14（第1页）

篱花院前庭一片寂静，婢仆侍卫无不禁声，屏气垂，静候事态展。

宴齐儿瞧着这般阵势，也知是闯下大祸，可嘴上总还要争辩两句，向着玉曦质问，“殿下小小年纪，当真识得那狐裘货色吗？可知如此纯白无瑕的狐色，惟北境之地，雪山之颠，那天池银狐方能有此等颜色！而殿下深居宫闱，年岁未及远足之龄，是自何处得来这样珍品？”

玉曦神容静定，此间倒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又将宴齐儿冷冷扫看一回，眼底不免露一丝嫌恶，仍旧淡然答说，“我有许多朋友。我若是说此物得朋友馈赠，可说得通？”

宴齐儿哼之，还想争说，被胡嬷嬷狠力牵了牵衣裾，宴齐儿却不理，向前进了一步继续质疑，“太子殿下这位朋友……应该非是常人罢？那天池银狐莫说猎得，就是寻见也是百年一遇之功！而殿下赠予青门女子的那件狐裘，少说也有三只银狐之数！此等奇物，怕是神仙也难求！”

玉曦依旧不急不恼，又注看半晌，终是幽幽吐出两个字，“还我。”后又补一句，“这事到此为止。”

东宫太子小小身影立于庭院当中，东方竹篱之外正有月轮缓缓升起，西阁廊道上也有宫人依次悬起了灯笼，正堂门前更是有人添置了烛台提灯，映得庭前夜色半昏半暗，少年神色半晦半明，整个院落都静得雅雀无声。也不过是五岁孩童，宫中人更是不曾见识这位储君的威厉。

然东宫少年站在那里，雍容闲适，自有威仪赫赫，令人望而生畏。

宴齐儿不是不慌。她在宫中寂寂数载，从未真正陷入一场争斗，眼前她虽畏惧东宫威仪，然她并不知后果会如何，故慌乱之下仍存一丝侥幸，昂着头仍不肯服低，“殿下生在琼楼玉宇，坐拥天下奇珍必有百车之多。眼下不过一件狐裘，舍了又何妨？与其舍给一个死活难料的妇人，不若舍给北关将士！你知每临寒冬，崎山关要冻死多少百姓兵甲？殿下怜一个触犯龙颜的冷宫女子，倒不如怜一怜守土护疆的边关将士！为人君者，总不能只顾着娱己徇私吧……”

“宴齐儿！”胡嬷嬷忽然大喝一声打断宴齐儿的长篇大论，她深知再这般闹法，这桩事就不可能”到此为止“了，篱花院必覆于今晚！

宴齐儿被这一喝也唬了一跳，怔怔看向自家嬷嬷，终是在其惶恐的目光里醒悟此身之卑微、一己之渺小。东宫虽则孩童，那也是未来天子啊！他一根手指就足以将她们碾碎成泥扬作尘。

“不过一件狐裘……”宴齐儿嘴里仍咕噜着，吩咐身边婢女，“你去，在我床席下面，取来就是！”

婢女听话匆匆去了，不时捧回堆雪一般的白色狐裘。太子玉曦身后的小宫人刚要去接，被玉曦伸手拦住，却向商伯唤到，“阿翁，有劳。”商伯闻声忙快步上前亲自接过婢女手中的狐裘。

至此，东宫少年脸上的阴晦才算散开几分，仍旧冷冷觑了眼宴长使，却是懒置一言，只向商伯嘱道，“烦请阿翁务必将这狐裘送至静姝公主身前，凡卧榻期间切记时刻覆盖。阿翁可知？”

商伯连忙称是，“殿下放心就是。老奴必寻机会将殿下的心意递进去，并使专人看顾。”

“再就是……”玉曦欲言又止，向商伯招了招手，商伯快步趋近，玉曦这才附向他耳边言说，“那个宴长使是个蠢的！阿翁应向父皇进言，尽快使静姝公主搬离此地，另赐宫宇供其休养。”

商伯微怔，心下又觉好笑又是无奈，也小声回说，“殿下未知，若非篱花院上下用心照拂，静姝公主怕是也难有活命之机。此样功劳，陛下原说过是要重赏……”

“非是他们的功劳！”玉曦忽然争说，后面的话却再次欲言又止，定定看着商伯许久，也只是重新叮嘱，“我说的事，盼阿翁切莫懈怠。明日我还会再来。”说罢又望一眼正堂，即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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