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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何人?”半晌,曲常幽才轻叹一声,神情自若,好像刚才的失态只是鸦羽的幻觉。
“天上下来的。”云音缈并不正面回答,如今她神力大不如前,行事谨慎点好。
嫁衣早在打斗中碎成了一条一条的,拖拖曳曳行走不便,她都差点被自己的衣服绊倒。
不耐烦地拽了拽腰间的红布条子,她抬眼望向曲常幽示意:“可有法子?”
自然而然带着命令的口吻,仿佛出口的不是询问而是军令。
自十岁起便胜任国师一职,饶是再心境平和淡然的人也难免沾了位高权重的傲,曲常幽也不外乎是。
云音缈跋扈,他平时也是无需忍气吞声的人,当即说话夹了刺:“天上下来的,连复元术也不会?”
“那种东西自然是……”她立刻下意识地接过话茬,想说这种术法她根本不要学,有旁人代劳。
可脑中浮现的模糊人影一闪而逝,抓也抓不住,仿佛只是她梦见的情形;心中却有个声音始终在重复,想要告诉她一些消息,她又始终听不真切。
又来了,自千年前醒来,这种遗忘了重要的事情的感觉动不动就涌上来,然而她问过身边所有人,他们都说她不曾忘记过什么。
摇了摇头,定下心神,云音缈也没了跟他起口角的心思,竟然软下口气:“帮帮我吧,误了吉时传到我娘耳中,她要不放心的。”
真是见鬼,这样的人竟然会顾念亲属的想法。
曲常幽微微挑眉,有些讶异,不过既然她先放下身段,他便不与她计较。
掐诀挥手,原本落在地上的布屑、已经化为尘埃的丝线顿时像是受到了时光逆流的牵引一般重新回到了云音缈身上,组成了一身如火般的嫁衣。
而报废的代步灵马重新站了起来,扬蹄醒鼻,拉着轿辇缓缓地走到了她身边。
云音缈道了谢,转身登上马车之时,摸着手下毫无生命迹象的灵马,忽然意识到他们只是几个宝器,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那蜋魔之所以有机可趁,全靠曲常幽提前设局想试她。
但她表面却不露声色,待察觉到他准备走了的时候,才撩开帘子,眉眼弯弯,笑里藏刀:“你那结界甚是简陋,仍需精进。”
话音落下,曲常幽已携鸦羽到了庄内。
“倒是不劳夫人指教。”这话说了她也听不见,但他仍咬着牙说了,否则那口堵在胸口的闷气怕是要憋死他。
远去的主子周身沉沉如黑云罩顶般的低气压,鸦羽表面不露声色地隐没在黑暗中,心里却开始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新的夫人能活挺久……当然,主子要生的气恐怕比前十九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代步灵马步调一致,但到底不如有生命的马儿。平地上表现尚可,然而一旦遇到障碍,它们不知变通,马车立即变得异常颠簸。
云音缈肉身孱弱,险些吐出来,连忙掐诀设下传送阵直接出现在国师府前。
观礼众人还以为是国师的安排,无不赞叹,纷纷鼓起掌,仪仗队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放起了鞭炮吹起了唢呐。
红屑热热闹闹地炸了漫天,伴着唢呐声在烈烈阳光下招摇,天边的神殿虚影忽然一闪。
曲常幽立即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侧目望去,见它闪烁一瞬后一如往常,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暂且把它压了下去,整理了一下胸前让自己很不舒服的大红花,迈步走了出去。
待听清了前厅的热闹,一股奇异的、近乎幼稚的攀比心忽然升腾了起来。
她竟然会传送这样高级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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