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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她原原本本地问过那个人。
自那次宫道上偶然遇见,便再没能见到他,含章殿数次求见,都被挡了回去。
他不想见她。
可是,她还是每天一大早便候在含章殿外,从天明等到天黑,再一次次地默默转身回去。
她心中并没有什么很激烈的情绪,怨恨,不甘,还是歇斯底里。她的力气,早在女儿离开后就被抽干了。
只是想告诉他一声,我们的孩子死了。
好可怜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你是她的父亲,你还没有抱过她。
……
终于见到他,是在第三天的傍晚。
她缓缓踏入这从前从未踏过的所在,眼前抹过金碧辉煌。
殿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垂在身侧的手却抖不停,冷得像一块冰。
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呼吸已绝的女婴的肌肤的温度。
皇帝端坐高位,冕冠十二旒,系白玉珠。
低垂着眼,视线落入浓长交错的阴影中,再没了从前看她时的温和与亲近。
一如座上神佛,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淡的神性,审视着她的罪孽。
站在一旁的臣子冷声: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又何必装模作样、明知故问?谢祝两家,仇深似海。陛下身为谢家子孙,会娶你,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为了满足卑劣肮脏的心思,用情蛊迷惑于陛下?”
“我没有。”
“没有?哼,事到如今还嘴硬!即便不是你,也是南照王,你们蛇鼠一窝,下蛊害人,定是还有别的什么密谋,”
臣子转向龙椅上的人,跪地高呼:
“陛下,请将此女拿下,立刻押进大牢,待她将那诏狱大刑一一受遍,不怕她不肯招!”
孩子从身体里离开后,她便时常能感觉到小腹一阵阵坠痛,时常使不上力,唯有坐着才能好受一些。
可是在真正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用尽了浑身力气站直,挺直了腰背不肯跪下,只为那一点仅存的可笑可怜的自尊。
强忍着从喉管里时不时冒出的酸涩,抬起被泪水晕得模糊的视线,望向他。
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芊芊哑声唤他旧称:
“苍奴,你信我,这件事,不是我阿母。我阿母不会给你下蛊。
她性子强势,绝不屑做……”
她咽喉肿痛,声音嘶哑,仍极力想要维护母亲的名誉。
却被一道男声毫不留情地打断。
“够了。”
男人的嗓音,像冰块落入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撞击杯壁,冷感十足地回荡在大殿内,不带任何的情绪。
他声音极缓:“中原严禁巫蛊之术,一经现,无论是何身份,皆当处以极刑。”
“南照王是你生身母亲,为了成全你的一腔情意给朕下蛊,合情合理,并非凭空猜测,只是你母女如此行径,终究触碰到了朕的底线。”
“私养毒虫之罪,外加欺君之罪,此二罪并罚,按律,当诛。”
谢不归身子缓缓前倾,视线如沉沉的大山一般,极具压迫感地压了过来。
压得人胸口沉窒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说,按律当诛。
他这是,要她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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