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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么了?”素筠见她停了停又继续走,忙问。
“没事。”她摇摇头,只道,“回去吧,该用晚膳了,我饿了。”
沈鸿亡故次日,按礼应该为其行小敛,第三日行大敛,当有其亲故在场,由子孙将其抬入棺中并填其旧衣。
可沈鸿除了沈渊已没有什么亲故,妻儿也在先前梁国内乱中为沈濯所杀,没有什么子孙。
一应负责此事的礼部便自行为沈鸿入殓。
沈渊倒是还记得沈鸿要大敛,出宫来看了看,上了香,待入殓毕便回去了。
他只觉得麻木,不知该如何面对沈鸿之死。
若沈鸿活着,他自会与其不相往来,形同陌路。
可沈鸿死了,那么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他总不能去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为沈鸿入殓之后,礼部便将其停灵在怀远驿,待商定好在何处下葬之后再行葬礼。
沈渊回到承明殿,仍旧将自己关在殿中,除了一日三餐再不见任何人。就连段曦宁去了也每次都吃闭门羹。
忍住一脚将殿门踹开的冲动,段曦宁也不怎么再去了。
沈渊心中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甚至开始害怕所有对他好的人,害怕自己满心欢喜地与之亲近往来,将来有一天对方却突然翻脸,露出狰狞的面目,用恶毒刻薄的话说着有多厌恶他,嘲笑他有多么愚蠢好骗。
为此,他不想与任何人接触,总觉得如此便不会有人再如此对他。
有时他自己都厌弃自己,觉着是自己不开眼,天下那么多人,偏偏不长眼要投到母后肚子里;明明被人嫌弃还不自知,还以为人家是对他好;本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孽种,却没看清自己的身份。
这种自我厌弃蔓延开来,他偶尔出神写错一个字都会觉得自己无能。
姜余见他每次都吃不了多少饭菜,担心他的身子,劝他多吃些,他之后便会一言不发通通吃得干干净净,吓得姜余也不敢再端太多给他。
夜里他也总是噩梦连连,一会儿梦见幼时他扑进母后怀中时,母后神色冰冷;一会儿梦见眉目温和的兄长转而对他满脸厌弃,言语尖酸刻薄;一会儿又看到前一刻还同他言笑晏晏的段曦宁转眼就让人将他圈禁。
他夜夜不得安眠,半夜惊醒时,寝殿内的明月珠也让他觉得刺眼,便找了个匣子收了起来,坐在一片漆黑中发呆。
曾经惧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竟让他也觉得心安起来了。
段曦宁虽自己不去承明殿,却一直叫人盯着。
她以为沈渊自己待些日子就会慢慢想开,不再寻死觅活。
可听素筠每次同她说起,似乎他一直都是一副生无可恋了无生趣的模样,她觉得不太对劲。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他可怜兮兮坐在路边,跟她说他什么都没有了的场景。
若是沈鸿的事,云京还有这么多人,他如何就一副被所有人厌弃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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