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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指尖只略微抻了抻便不敢了,却不甘地半弯着。
男子似是没看到地上女子,直接略过,俯身道,“孙儿拜见祖母,母亲,各位婶婶。”
苏氏,温氏温和地笑着,微微点头,陇西郡主一连声的询问路上是否辛苦,可用膳。
一屋子欢声笑语,谁也没看到跪在地上的女子。
◎饿死鬼脱身◎
这般剑眉星目,飘逸宁人,承继老太爷遗风,魏老夫人越看心头越发熨帖,出声慈和,“这次可能多待些时日?”
“祖母,孙儿刚进宫复命,一切未可知。”魏鸷年前领了巡察使一职代圣上去了三路七府,出发前从府中带了批暗卫,魏老夫人便晓得此行艰险。
涉及朝中要事,魏老夫人也默了片刻,转而说到幼子大婚上,“你四叔还有十日便大婚,你在总是好的。”
长辈结婚,子侄压场,谁也没觉得怪异,无外乎子侄权势已远超,单论此事,倒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祖母,孙儿稍后便亲贺四叔大喜,贺礼早已备好。”事情繁杂,他没确保大婚当日能在场,魏老夫人觉得有些遗憾,但也晓得无法。
魏鸷瞥了一眼窗外,离开的意味不言而喻。
魏老夫人心疼差事辛劳,“赶些回去休息。”唤来白翠,细细嘱托。
白翠双手交叠,俏脸嫣红,诺诺应着,抬首迅速看了身前玉树临风的背影,便狠狠地烙在心尖。
魏鸷站起理了理毫无褶皱的衣袖,面色绷的直直,耐心已耗尽,终于等到祖母话落,声音便如冰刀刺的众人心底微凛,“祖母不用劳心,鹤鸣苑安排妥帖。”
众人看着他长腿如修竹般,轻摇便站在那女子面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眼睛瞎了,还是腿瘸了。”
桐君身子一僵,腿窝间似针细密的麻木攫取了大半的心神,落下的两句嫌恶让她一时未反应过来,硬着身子仰起细长脖颈。
湿漉漉的凄惨样,像是魏鸷南下看到的雪白幼狐,无辜可怜,狡黠的眼尾带着惑意,随行官员说白狐只活在密林有清泉的地方,猎人若是和它对视上,手中的箭便再也射不出去了。
他当时心底不屑,此刻却有些感想,眼下她便是这般,媚惑惜弱偏冷心冷肺,狡诈无情,心底怜惜虽刹那消失不见但因稀少致心绪波澜。
桐君看他眉峰蹙起,便知他把机会送到了眼前,若是她自寻死路,他绝不会再多说一句,立马爬了起来,极为不雅,最起码看到他撇过了眼有些嫌弃。
眼看大功告成,温氏怎允许半途而废,笑盈盈地说着,“她不是丫鬟,怎会照顾人。”
无人接话,温氏落了没脸,狠厉地盯了一眼白翠,白翠不自禁抖了身子,上前打算劝大少爷离去。
“婶婶不用劳心,鹤鸣苑的人,若是用的不顺手,自会扔出去。”说完便挑起门帘,圆珠穿起的珠串,叮当脆响,他多半是不喜不怒,很少外露情绪,珠帘窜动已显示极少的不虞了,慑人的气势让雅舍苑一静。
魏老夫人只当温氏掺和鹤鸣苑惹了他的忌讳,想到那女子有些棘手,只做稍后打算,“算了,有他震着,待在鹤鸣苑不出来惹事便罢了。”
温氏脸色还是铁青,点了点头回了玉华苑,寻了两位姨娘的错处,发落一番出了心口郁气。
桐君出了雅舍苑,多日紧弦猛然放松,身体上立时有了反应,腹中一次次海浪奔涌,皓齿紧咬着嘴唇才不至于嘤咛出声,嘴里溢满了铁锈味,呛地咳嗽不停,眼睛已分不清是因疼痛还是气喘蓄满了眼泪。
在一片雾蒙中她看着墨色身影徐徐走近,墨香伴着青竹味味刹时盈满了鼻腔,静静的,浓郁的,又悠忽飘远。
忍了又忍,终于她拖着病歪歪的身子进了鹤鸣苑,其实他不在的时候,她几乎是不踏入此处的,没了可以给她躲避风雨的人,她宁愿缩在自己院子中,如意很是不解,劝她时不时的来鹤鸣苑,总能震慑一些人。
她信,可是她不想,她小心翼翼讨好着鹤鸣苑的主人,他不在,还要依靠这瓦砾,她活的不如这里的一草一木,这只会让她更难堪。
她晓得如意不懂,只告诉她大少爷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入鹤鸣苑,如意坐在椅上嘟囔,怎么会呢,大少爷还是看重你的。
她笑了笑,笑如意天真,笑自己可笑,所有的人都好奇她哪里得了大少爷的青眼,她说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蠢笨的讨好在聪明如他的眼中,是拙劣的,每次她仰着笑脸,纯真望着他的时候,他总会眼神平静地扫视着她,直到她面容再也维系不住,方收回视线。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那种看透骨肉的注视,每每让她后背出一层细密的薄汗,直到她惨笑着求饶才躲过,后来,她慢慢摸清了,蠢笨的讨好,不能只蠢笨,也不能只讨好,要费尽心思却不值一提甚至不屑一顾的逢迎才恰恰好。
四月风润,不热不寒,半支窗撑开,他换了一件银白色水纹直缀,骨节分明的手持着本书,眉眼低垂,敛了平日的厉色,温润得如沐春风。
鹤鸣苑下人很少,常随十里常跟着他出公差,照料起居,侍卫空青平日管着鹤鸣苑的守卫,长护他左右,她从未见过空青的刀出鞘,隋嬷嬷是院子里的老人,没人说得清来历,几乎从不出院门,虽对她从未温言但也不欺侮她,一律公事公办,十香是唯一的丫鬟,性格活泼是难得的另类,因为整个院子是极致安静的,除了十香巧言巧语,他从未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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