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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满目青意,原来转到这边山脚下是庄子,块块稻田挤簇,似波浪起伏的毡毯。
“小姐,这边有凉亭。”
三人铺桌摆膳,虽然只有几样糕点并着薄冰,俱都吃的香甜,从这边看去,也才到了半山腰之处,望向山顶,烈日下光芒闪烁,桐君目露艳羡及向往,却也晓得等歇息够了便是返程之时,劝诫自己虽心向往,但量力而行,一路风景已是极好的,不可得陇望蜀,失了先前本心。
山风凉爽,丝毫不燥,远远听见私语,片刻之下,便看到一处轻便轿撵从拐角处出现,几人也似乎意外,愣愣看着她们三人,桐君触及轿撵上的人,两人俱是一怔。
“咳…去凉亭。”轿撵上略显不足的气力吩咐道。
“二少爷,安好。”如意跪地请安,顺便在身后示意桐君,她犹疑的打量着他,他是魏府久病不显人前的二少爷魏云亭?较之上次,脸颊苍白中有两丝红晕,手背搭在竹椅上,青筋明显,瘦骨嶙峋,石青色团花纹直缀随意得体,较之魏鸷的强势冷厉,他是温和随性的,此刻微笑着望着她,轻声说道,“好久未见。”
桐君微微俯身,恭敬道,“二少爷,安好。”
魏云亭看她面庞怡然,眼睛闪亮,比上次苦楚惶然好多了,却见她态度疏离,失落道,“不用这般生疏。”
看着身后物品,询问道,“可从山庄来山中散心。”
桐君点点头,说着三人从山庄后门上山的情景,看他时不时点头,更是说的起劲,到了最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爽朗,两人相视一笑,真有了故人重逢之感,忽然想到初次见面,曾言谁若是出府所见所闻,必得让另一人所知,眼下也算守了诺言。
魏云亭强力压制着嗓中痒意,抑着咳嗽,不敢扰了眼前美景,以至于丝毫不顾嘴中已涌现的血腥味道,他怔怔望着她眉梢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说着山中随处可见的一棵草,甚至怪异的一个石头,在她描述都是极其美好的。
他早已对周围一切失望透顶,只觉黑沉沉的,扰人心神,恨不得世间一切灭于灰烬才可解了他心中郁气,此刻看着面前嫣红双唇一张一合,脸颊白皙似珍珠,脖颈细长,着了一身蜜色窄袖上衣下裳,脚下是一双短帮同色绣桃花纹靴子,似当下京城时兴的骑服改样所制的时兴衣装,声音似铃铛婉转灵动,她沐浴在光下,周身笼罩着似纱似雾的光环。
他捻着手指一顿,眼神幽深,看来大哥把她养的很好。
桐君说的尽兴,看他不似不耐,疑惑道,“你为何在此?”
魏云亭瘦长的手指指向山下山庄,说道,“下面是魏府的庄子,我来此处避暑。”
“为何不去山庄?”
“山庄人多,恐扰了清修,这路是魏府开的山路,顺着这边道路下去便是庄子。”魏云亭依靠在椅子上,说道,“你也可以从这边下山,我派马车送你去山庄,走山路…”
到底没忍住那涌上来的腥甜,魏云亭受不住彻底咳了起来,似腹中永远隔着一物,咳不到底还不停,直到面色由红至白,长随河川不停抚着后背,拿出一粒药丸喝了下去,方平复着呼吸,却再也没力气说话。
桐君未多语,跟着轿撵后头下了山,看着他面色黑沉,也没了上山的兴致,到了山庄便被抬进了屋子,片刻后河川才出门,讪讪然说道,“桐君小姐,主子身子不佳,派奴才送您回去。”
“不用了,安排一辆马车即可。”桐君看着那扇窗紧闭,心头涌上难过,他们两个一个受困于身体,一个受困于身份,都想而不得。
魏云亭看着马车消失于道路尽头,忽然怒火烧起,狠狠地把桌上纸笔全撕了粉碎,眼神狠辣阴沉,全身无力陷在软垫铺的椅子上,望着虚空处。
◎她还真是热心肠◎
盐铁转运司一处正厅内,黄孟居于左首,魏鸷居于右首,下首是周士暨,邵亢和张维迎,黄孟在众人脸上观望一番,才肃了嗓子,说道,“皇恩浩荡,对我等委以重任,更需放下成见,团结一心。”
张维迎依旧书呆子样的委顿在最后,眼下青黑,明显是精神萎靡,这话听不听得进去还两说,周士暨精神昂扬却少年心性,眼下左右张望,明显是心不在此处,唯有邵亢端正肃穆,恭谨道,“一切谨遵黄大人之命。”
魏鸷抬了抬眼眸,在他身上落了两眼,便转了视线,听到身旁黄孟说道,“魏大人,不说两句?”
“黄大人说便可。”
黄孟心中冷哼两声,暗叹魏鸷此人这般年岁,城府已让他看不透,处处受他的人掣肘,明显已握有证据却隐而不发,多般行径不得不让人重视,略说了两句便甩袖出了门。
魏鸷随后出了门,周士暨和张维迎紧随其后,整个厅内只留邵亢,他起身整了整衣襟,迈步出了议事厅,回到值房,下属杨石奉上热茶,回禀道,“依奴才打听的消息,现在盐铁司明显分成两派,且数次交手,眼下形势胶着不分上下。”
“哼,不分上下?!”邵亢明显不信,冷声道,“黄孟久经官场多年,学生派系何其多,魏鸷又多年,此时无法占据上风,不出多时,便被魏鸷打掉。”
“可他们对垒,让我们坐了冷板凳。”杨石是抱怨来了几日,黄孟那边推诿,魏鸷这边官员根本不搭腔,话翻过来覆过去就是那两句,做不得主,他们也只日日坐在房中,何事也无,若是圣上问起来,让他们如何应对呢。
邵亢浑不在意道,“作何着急,落得清闲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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