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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保证母亲这边,父亲那边,你也看到了,我做不得住。”
得他保证比之想象的顺利,但听他据实相告,心头还是沉沉,她进来苏府半个时辰,里面的情况比想象的还复杂。
苏自清嗜赌好酒,头脑拎不清,若是静安公主起心,随处是机会,反观苏夫人这边虽得了苏郎山保证,可深陷后院,如何抵抗住苏郎山。
“已十分感谢,余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苏郎山瞧她神情低迷,将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压了下去,忽然意识到这种境况想必是那个人想要看到的。
苏府西北角的院子里,一个妇人殷切的透过窗子望向外面,锦瑟姨母也是一脸紧张,直到门口有了人影,两人才都长舒了口气。
“来了,来了!”锦瑟姨母发自内心的高兴,忙走到门口掀起帘子,桐君甫一进门,青色粗布棉帘子便在身后重重落下,遮挡了大半的光,屋内刹时陷入暗中。
里面燃了一个炭盆,烟气在狭窄潮湿的屋内格外呛人,屋内的案桌,椅凳是普通人家常见的柏木,上面斑驳透着所用时日之久。
床上妇人看她进门打量一圈,脸颊上涌上火热,轻咳一声,将她注意力引过来,道,“君君,过来看看你弟弟。”
桐君走上前,在娘亲身后躺着一个瘦瘦的幼儿,团着手放在脸前,睡得香甜。
“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不哭不闹,很是听话。”弦音慈爱的看着女儿,又将视线放到儿子身子,语气中十分的满足。
到了她这般年岁能儿女双全,只谢上天垂怜,看着女儿容颜越发明媚,衬得这黑黢黢的屋子都亮堂了,说出口的话中有丝恳求,“你父亲自你弟弟出生寸步不离,很是辛苦。”
“养着这一大家子,过于操劳。”
“我出身不好,不被嫌弃,能得他如此照拂,已心满意足,不敢再过分奢求。”
“我知你怨恨我,娘亲确实对你不住,可命由天定,你也在魏府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若是能宽泛些,得供养你父亲,我听说,你说的动魏大人帮着大少爷谋个官职,虽然帮着那屋子不爽,但想着以后你弟弟前程能有着落,我便放心了,你亲弟弟必不能差了,所以,伺候魏大人…”
“母亲!”桐君本想忍着,可娘亲的话越来越难听,甚至攀扯上魏鸷,最终还是没有压住,喊了一声后,低垂着头兀自平复着心绪。
脑中一根弦静静绷着,时不时的被拨一下,跳动的头疼,腹中一阵抽疼,一股酸液倒流,腐蚀的喉中不断发紧,虽然心里明白,可现实摆在面前还是不争气的眼眶一酸,眼前有些迷蒙。
娘亲口口声声不容易的父亲,前一个时辰还在言辞凿凿的将她母子分离,驱赶出去,可她还深陷其中一往情深,甚至还唾弃苏夫人甚至攀比苏郎山,她只觉娘亲怎能如此可笑,被迷的失了心智,一心想走捷径,却从未想着自力更生,有这般贪婪自私的父亲和懦弱糊涂的母亲,她替床上幼子可悲。
倚靠门边的锦瑟姨母,嘲讽的看着床上的人,半老徐娘还一门心思风花雪月,看不清男人真面目,她进府这些时日,算是瞧明白,唯有弦音手中有银两之时,苏自清才肯来此处一二,偏她端着一汪深情,真真蠢笨如斯,愚昧妇人。
锦瑟姨母再也懒得看一眼,转了视线看着床边垂手站立的桐君,秋日里穿的天青色绣草纹交领襦裙,外面套着对襟薄袄,上面一圈短短的兔毛,轻柔托着素白的小脸,似出水芙蓉惹人怜爱,怪不得那魏府三少爷一心的想着念着。
想到此,脸上带上笑意,在中间转和气氛道,“妹妹,君君年岁大了,晓得害羞了。”
“是,是。”弦音也不想惹她,先软了语气,然后拉过她手细细说着话。
桐君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便简单应答了两句,很快,屋中陷入安静,气氛有些尴尬,她看着时辰,最终道,“您先养着身子,有机会我再来。”
直到出了院门,她深嗅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才感觉身体内的浊气被呼出来,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锦瑟姨母,她停了步子,转身道,“锦瑟姨母,不必送了。”
“不碍事。”锦瑟姨母笑嘻嘻,解释道,“我想着就着你的马车到福云楼一趟。”
桐君有些好奇,福云楼是京城内最大的酒楼,非权贵富绅不能进,更有一掷千金的传言,那等地方可不是普通妇人随意进出的。
锦瑟姨母看她疑惑望来,左右手交叠,老脸一红,慢慢道,“我的相好的在福云楼后厨做帮工,前几日递来消息说给我买了个东西,让我去取,这些时日你娘亲月子中,我在苏府出门不便。”
桐君没想到有此情况,想着顺路,便点了点头。
锦瑟姨母看她答应,更是喜上眉梢,上了马车后从身后盒子中拿出一盘糕点,放到矮桌上轻轻推到她面前,道,“这是苏州的方糕,是按照当时咱楼里厨娘的手艺做的,你尝尝。”
白瓷青花盘上长条方糕饼皮薄如蝉翼,里面裹着满满的馅料,她拿起尝了一口,绵密的红豆香味四散开来。
“如何?”锦瑟姨母一脸期待。
“很好吃。”
“多吃点。”锦瑟姨母又拿起一块递到她手中,还见机地从角落里一直温着的水壶中倒出一杯水端到她面前。
桐君因着幼时味道又被她连连哄劝,一时贪嘴吃了好几块,看着锦瑟姨母又要作势去拿,忙制止道,“我已吃饱了。”
锦瑟姨母看她样子不似作伪,方将方糕放下,然后挑起帘子看着外面,感觉有些着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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