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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第1页）

厨房里的温度超过了50度，蒸柜的热汽不断往上升腾，猛火灶、鼓风机、工业抽风机发出巨大轰鸣，所有人的厨师服湿哒哒地贴在后背，就像刚从水里淌上岸。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埋头切着葱花，少女的脸颊发红，厨师帽下几缕碎发汗湿地贴在额头，紧按着葱段的左手中指上绑着一新一旧两块创口贴，右手提着的那柄刀背厚实刃口锋利的菜刀一上一下，她满脸紧张，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厨房大门。

一颗汗掉入少女的眼中，她停下刀，抬起肩膀蹭掉额头上的汗珠。

旁边一个炉子忽然开起猛火，锅底的水尚未蒸干时师傅便将大勺油急急地倒入锅中，油一下炸开，油星子蹦落在少女的后脖子上，少女尖叫一声后往跳开。

她按住脖子冲到水池旁，迅速打开水龙头，伸长脖子忍着痛让冷水冲刷烫伤处。厨房依然热火朝天，甚至没有人朝她看来一眼。

“你在干什么！”一个粗粝的男声冲她吼道。

“我，我被烫了一下。”少女立即怯懦地站直，关掉水龙头。

“你被烫了一下？然后呢？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啊？”充满戏谑的语气。

少女双手紧绞在一起，她的眼里噙着泪，摇摇头。

“还站着干嘛！小料准备好没有？”男人的脸色阴沉，他看着约莫五十来岁，下颚的线条笔直刚硬，他身上的厨师服白得发亮，与厨房里其他狼狈不堪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还没……”少女战战兢兢道。

男人横去一眼，“要我请你啊？”

少女立即快步走回砧板，提刀继续切小葱。

男人背着手巡视，所经之处每人都停下手中事情，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师父”。

男人站在少女身后，立即有人为他端来一把靠背木椅，旁边放个小桌，上头摆着一把紫砂壶和烟灰缸。

“去掂锅。”

少女的背立即僵住，她放下菜刀，转身局促地望了男人一眼，她咽了一下口水，走向一个空闲的炉头，拿抹布包住一个锅耳朵，深吸一口气，使劲提起那两斤多的铁锅，用力地甩动。

少女单手做着翻炒的动作，男人沉默看着，没有喊停，一直到她觉得手腕已经痛得像要断掉，铁锅“砰”地一声掉在灶台上。

“废物！”男人大声骂道，“猪脑子啊，这么久连掂锅都学不会？”

“对不起师父。”少女低下头。

“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了，半年了，养头猪都能卖了。”

周围传来小声嘻笑，少女的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给我继续掂！”男人喊。

少女握住酸痛的手腕，拿抹布包住锅耳朵。

“单手掂！谁教你用两只手的？”

少女放下一只手，咬着牙抡起锅，可是没有甩动几下，锅又掉了下来。

一块瓷碟突然摔在少女脚边，她吓得整个人缩到一边。

中年男人又朝她丢去一个瓷碟，脸色狰狞，“谁让你停下来的，继续掂！”

少女的脸上落满泪水，她小声呜咽着，再次握住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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