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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对一个剽窃而成的天才的压迫感,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可只有当事的两个人才知道,那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有多让人崩溃。
杨太师暼了一眼宋锦儿,脸色阴沉道:“宋小姐,还不落笔吗?”
没想到他被一个沽名钓誉之徒耍得团团转,若非虞公子提出宋锦儿剽窃,南川王又以诗钟佐证了,只怕天下人都要被她蒙在鼓里。
宋锦儿感到一阵窒息,她怎么落笔?
她不会用毛笔写字,更不会写那些规则繁复的诗钟,等等?
规则繁复?
有了。
宋锦儿吞咽了一下口水,站起身来,那头鲜艳的花朵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枯萎,又或许是主人此时的心境再不复方才的得意,所以显得衰败。
宋锦儿强撑道:“还望王爷、太师恕罪,小女子写诗只凭灵感,灵感来时,便是斗酒诗百篇也不在话下,没有灵感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诗钟这类规则繁复的创作,几乎扼杀了小女子所有灵感。私以为,创作不该被游戏规则所限,否则诗词便如带着镣铐跳舞,写出来的都是僵化呆板之语。”
众人面面相觑,写诗需要灵感的确不错,但诗钟会扼杀灵感,规则是带着镣铐跳舞这种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虞安歌笑了两声,语气凉薄道:“哈!原来在座诸位,包括南川王和杨太师在内,写诗填词都是在带着镣铐跳舞啊,原来大家悉心创作的诗句,在宋小姐,不,在宋才女眼里,都是僵化呆板之语。”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参与了诗钟的创作,若真像宋锦儿说的,那他们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句子,岂不成了笑话?
柳文轩一脸不悦道:“宋小姐的话在下不敢苟同,诗钟寥寥几字涵盖万千,此中兴味,在座皆有体悟,历来雅集之上,参与诗钟者,从来不缺令人拍案叫绝之句。”
有人比柳文轩的反应更加激烈:“我们自是不如宋小姐,随便一抄便能享誉天下,只能带着镣铐,写一写这僵化呆板之句了!”
宋锦儿自作聪明的话,没想到将她自己送入更尴尬的境地,宋锦儿慌张解释道:“我是说我自己!只是说我自己受规则限制便写不好!”
杨太师再也忍不了了,拍了一下桌子,叱道:“无知狂悖!”
宋锦儿一哆嗦,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杨太师被气得不轻,伸出手,指着宋锦儿道:“诗词格律是为了吟诵时音韵相合,诗钟区区十四字,却能对描事物,直抒胸臆,征夫之志,怀乡之情,离别之愁,皆可寓于其中,字字精炼!”
商清晏对杨太师道:“太师何须动怒,只有无知无能者,才会将格律视为镣铐,真正有才情之人,使用格律便是身着霓裳羽衣舞蹈!”
杨太师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颇为厌恶地看了宋锦儿一眼,而后愤然甩袖离开:“宋小姐!有些东西你能抄来,有些东西你是抄不了的!好自为之吧!”
杨太师的举动无疑给宋锦儿判了死刑,铁证如山,这一次再也没人替宋锦儿说话了。
“原来宋小姐真的是剽窃。”
“看她的样子,像是对诗钟一无所知!”
“我们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子耍得团团转,真是荒谬!”
“”
虞安歌故意看向岑嘉树,幸灾乐祸道:“岑探花怎么看待?”
从诗钟开始到结束,一直站在宋锦儿旁边的岑嘉树,始终没有开口。
他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眼神复杂,没有看宋锦儿,也没有看向别处,自然也没有回答虞安歌的讽刺。
宋锦儿惨白着一张脸,面对众人的质疑,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商清晏看着这场闹剧,无奈地笑了笑:“杨太师愤然离席,想必诸君也没多少心思了,且散去吧。”
第一个离席之人是岑嘉树,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宋锦儿一眼,宋锦儿想要对他说什么时,岑嘉树已经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是宋湘,家族姐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锦儿又丢了这么大脸,她在雅集上也无法自处。
宋锦儿弱弱唤道:“姐姐!”
宋湘根本不想跟她扯上任何一点关系,冷嗤一声就走了。
她在心里恨透了宋锦儿,这次她就不信爹爹还会护着宋锦儿这个剽窃的无耻之徒!
宋锦儿留在席上,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中这次含了真情实感的泪水,可再没人同情她了。
虞安歌或许是宋锦儿哭泣的唯一一个看客,梨花带雨的确美丽,只是当纯白的梨花沾上污点,还会有人欣赏吗?
虞安歌心情大好,倒了一杯酒,转头遥遥去敬商清晏。
是她误会商清晏了,不愧是上辈子举兵抵御凉兵之人,总要比旁人多几分眼力。
商清晏一挑眉,同样与她遥遥回敬。
他就说嘛,虞安和不至于真的就对破坏妹妹婚约的女人感兴趣。
柳文轩这个时候端起酒杯,在虞安歌举起的酒杯上一碰,爽朗地笑道:“虞公子你杯子端歪了,我在这儿呢,也敬你一杯!”
虞安歌:
商清晏:
虞安歌勉强扬起一张笑脸,却不知道跟柳文轩说些什么,把酒喝完后,敷衍道:“好酒。”
柳文轩拍了拍虞安歌的肩膀道:“还是虞公子生得一双慧眼啊,早就看出来宋小姐之作都是剽窃所得,在下佩服!”
虞安歌呵呵一笑,眼睛越过他去看商清晏,只见商清晏不知道又怎么了,遥遥敬她的酒也没喝,就冷着脸转身走了,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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