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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竹沉下气来,静静地看着对面雍容华贵的女人,不动,不语,唯有目光在空中交汇。她行至今日,靠的就是话不能说、气不能平。正是因为太多不能说、不能做,让她一口难咽的气,撑到现在。
静默半响,姬秋雨付诸一笑,不再强求,松口道:“既然你不愿,我便不再追问,我等你愿意敞开心扉的那天。”
柳青竹神色微动,起身跪谢,姬秋雨上前扶住了她,道:“不必了。”
柳青竹抬脸看着她,忽觉今日的殿下有所不同,再不是初见那般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姿态。或许本该就是如此。
姬秋雨唇角勾起一味笑,将话锋一转:“我听闻,你在扬州名声显赫靠得就是两门绝学,一是琴技,二是剑舞。你的琴技不必多说,我已有耳闻,可这剑舞,还未曾亲眼所见,传闻你师承公孙氏,此话真切?”
柳青竹愣住,思忖片刻,想必又是琼瑶在外大放厥词,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道:“市井流言,不必当真。”
“我并不在乎。”姬秋雨看着她,道,“我只想看你一曲剑舞。”
柳青竹身子僵住,目光瞥向别处,低声道:“可是”
“你怕没有好剑?”姬秋雨仿佛看破她心中所想,朝她身后的殿墙抬了抬下巴,道,“尚方宝剑,官家钦赐,可配你的一曲剑舞?”
柳青竹回首看去,只见金碧辉煌的殿墙之上,高悬着把饕餮铸纹的青铜古剑。她不由得心中一惊,实在想不到公主府上竟然会有把尚方宝剑。
姬秋雨见她仍是没有反应,又道:“可要我为你奏曲?”
柳青竹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说不用,她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将那把青铜古剑取下来。
再回到长公主身前时,姬秋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玉箫,正放在指尖把玩。柳青竹身形顿了顿,她认出来了,这是那晚进入她体内的玉箫,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耳尖有些发烫。
姬秋雨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玉手微扬,有些暧昧地将玉箫放在自己的唇边,一双媚眼如密密情网,将柳青竹圈禁于内。
姬秋雨浅浅吹了两句,乐声婉转绕梁,柳青竹扶着宝剑,不得不转起身来。
剑舞与剑术不同,剑舞乃柔中有刚,剑术则刚中带柔,奈何宝剑笨重,柳青竹气血未回,她舞不出柔,也使不出刚。
一曲未了,柳青竹已是满头大汗,分心不出想别的事。
姬秋雨神色淡淡,眉眼间透出一丝冷冽,唇边乐声猝然而止,她动作一变,指尖一弹,手边茶杯顺势而飞,朝着柳青竹的方向。
柳青竹余光一瞥,匆忙回踵,用剑身去挡,青铜与瓷杯猛烈碰撞,瓷杯当场裂在空中,青铜古剑也随之震掉。
她向后踉跄了几步,最后摔在地上。
姬秋雨衣冠齐整,悠然起身,朝柳青竹走了过来。柳青竹心有余悸,微微喘着气,仰头看着长公主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姬秋雨垂眸,看着地上有些狼狈的女人,她在女人的脸上看见了警惕和猜忌,但最后一切的疑虑都融为了唇边的一弯笑。
柳青竹夸赞道:“殿下好准头。”
姬秋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氛凝固半响,她蹲了下来,却只是摸摸了柳青竹的脸。
“你可知寒月是谁?”
柳青竹怔怔地看着她,诚实回道:“不知。”
姬秋雨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她不仅是我身边的女使,还是麒麟卫的指挥使,我的心腹,六扇门武试榜眼。”
话未了,柳青竹身子一震,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才意识到方才姬秋雨方才所行,不过是试探,而她可是犯下一件大疏漏。
姬秋雨幽幽道:“你曾会武功,但如今也是废了,那且告诉我,你是如何从寒月手中逃脱?”
柳青竹自然答不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姬秋雨继续道:“你身边两个姑娘,一个精通医术,一个武艺高超,想必你的过往,也不该是泛泛之辈。来日方长,我倒是很期待你要做些什么。”
“只不过,这次你要记住了,”忽地,姬秋雨声音冷了下来,手上却温柔地为她擦去额上冷汗,“不是你手段高明,瞒天过海。”
“而是我放过了你。”
扬州到汴京,相距千里,百里葳蕤身家贫寒,一边卖画一边赶路,今夜抵达寿州,找了家便宜的客栈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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