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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爷回来了……”陈徽妃慌忙将手中的茶盏一放,起身手忙脚乱地端整了衣饰,帘钩儿一响,邢妃风急风火地闯了进来。
陈徽妃见是邢妃,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又随即当无事似的,转身重新靠在引枕上,挥手示意屋内的侍女出去。
“娘娘,不好了,珉妃怀上了!刚才我看见她在街上买小孩布料呢。”邢妃嚷道。
陈徽妃一瞬间气息凝滞,定定地审视邢妃的脸,眉头皱了皱:“吓了我一跳,你怎不动动脑子?那是给她宫里的妹妹准备的。”
邢妃恍然大悟,咧嘴笑了:“她也没说,我就急匆匆赶来了。”笑容一敛,嘟囔道,“王爷如今这么宠她,早晚有一天会怀上的。”
陈徽妃瞥了她一眼,重新抿起了茶:“沉住气,现在你别去惹事,今非昔比了,搞不好王爷贬了你。你先回去,别有事没事的瞎嚷嚷。”
对陈徽妃,邢妃还是很听话的。她又想得简单,只要珉妃没怀上,她的心就放了下来,乐滋滋地回去了。
陈徽妃若有所思地盯着头上的幔帐,微蹙起眉,将手中的茶盏往茶盘上一放,不知是放重了,还是放歪了,茶盖磕得茶碗叮当响,满屋子都是清脆声。
陈徽妃心下一阵恍惚,低喃道:“怎么连我也沉不住气了……”
玉娉婷今年花胜去年红(二)
临近黄昏,穿针在偏殿里细心地剪着花布。珠璎进来,见房内依然通亮,远处夕阳正落在花墙上,傍晚的天色蕴了寒意,她关上琐窗,并未落帘,正巧望见晋王寝殿里的内侍上了台阶。
“娘娘,王爷回来了。”珠璎满脸喜色,“王爷多日没回王府,这一回来就想到娘娘。”
穿针拿剪刀的动作停止了,她略作沉思,继续手中的活:“珠璎,要是公公说王爷唤我过去,你就回禀,说我身子不舒服,受了点风寒,不能去了。”
珠璎大惑不解:“娘娘,正是王爷宠您的时候,别让好好的机会溜走了。”
穿针淡然笑道:“别担心,你只管这样去做。”
珠璎无奈出去了,帘外传来她与内侍的对话,那内侍不再多问,告辞出了偏殿。
穿针收拾好自己,只穿了素淡的衣裙,一盏茶不到的工夫,她唤珠璎传令守门的宫人,将月亮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都退到宫人房里去。
安排停当,她站在银杉树下,能清楚地望见月亮门的动静。她等着肖彦来,等着肖彦能跨进景辛宫的大门。
肖彦来了,来得很匆忙,略显了点焦灼。他在月亮门前突然停止了脚步,落日的余晖将他的面颊勾勒得格外清晰,他彷徨地看着景辛宫的景致,犹豫着。门里门外岑寂无人,他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檐下迂回盘绕:“龚穿针,你没事吧?”
无人应答。穿针紧张地望着,一颗心怦怦跳得欢。终于,肖彦的脚步迟疑地往里面移进,一步,二步……他绕过玉荷池,朝着台阶一步步地上来,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映入了穿针的眼,还有一双茫然的,掺杂着些许迷离的眸子。
他看见了银杉树下的穿针,她盈盈而立,剪剪双瞳里满含温柔,他仿佛能嗅到风中清淡的花香。
“好啊,敢骗我,看我不好好罚你。”他定住她,脸上凝起笑靥。
穿针舒心地笑了。这一笑,恰似冰雪消融,春风拂过杨柳一般的明丽。
他走近她,眼里依然带了迷茫。穿针主动拉住他的手,她的笑意浅浅:“王爷,臣妾私自作住了。”
“你是让我进这个屋子?”他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眉头轻皱又展开。
穿针含笑点了点头。
望着那排步步锦支窗,肖彦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很久的时日了,四年的时间,他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念着那个死去的人,却不曾再来寻她的踪迹。他突然感觉,这四年,自己究竟是逃避,还是害怕?
而如今他对那种感觉淡薄了,是因为身边这个女子吗?
穿针的笑容明净,她拉着肖彦往冷霜儿的寝殿走,肖彦似被施了魔法,乖乖地,机械地被她牵引着。殿门推开,满殿的奢丽浮华辉映了肖彦的脸庞,一瞬间肖彦被什么微醺了眼睛。环顾周围奢华的摆设,它们在清光中凝成一种沧桑的姿势,时光仿佛倒转,他依稀回到了认识冷霜儿的时节……
穿针默默地陪着他,安静地,什么都不说。时光慢慢地流逝,夕阳斜挂在天边,渐渐融成一片灰色。
良久,肖彦终于开口了:“那夜我睡得很死,原来她是去意绝然。她一直以为那人是我,我却对她很失望很失望,我们的最后几次,都是在争吵中度过的……她甚至还说她在嫁到翼国之前,早把自己献给了另外一个人,当时我气昏了头,要赶她走……她是骗我的。”
他沉重地坐在紫檀椅上,脸上呈现一抹痛苦的神情,穿针走近他身边,他握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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