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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零七（第1页）

“啊，快别用这眼神瞧我，我不知道具体细节，实在对不起。”对方被零那期盼中夹杂着奸猾的笑容和与之匹配的锐利目光而弄得浑身发怵，不由自主地摊手道。他说的是实话，高层的决议从不外泄，除非进行到最后执行阶段才会对各管理层公布。

“无妨，你别总是对什么事都反应这么强烈，仿佛我是个择人而噬的老怪物，逮着你就要挫骨啖肉，嗐！”零带着浓浓的失望意味说道。

“希望您能交上好运，老部长！”对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看得出，他对零的计划并不赞同——没人会赞同！尤其在当下节骨眼！千载难逢的和平机会不该由科技会单方面主动戳破——何况是以这样一副无关紧要的借口。在久违的和平面前，任何不正当（或正当）理由都不该被当作借口。他同样坚信，高层也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告知零，不仅如此，他们会采取千方百计的办法阻挠他继续在‘盗窃机密’这件破事上挑事生非。

“好运早已弃我而去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再向天祈祷能交上好运，小子！不过嘛，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借你吉言吧！那么再见！”零不欲再为无意义的琐细待下去了，他主动选择结束两人间不大友善的对话，“谢谢你的报告，小子！谢谢！”他在最后补充说。

零走了，此后一周的时间里，他照常给临城大学的预备役军官们上情报学相关的课，照常在那间餐厅享用午餐和晚餐。他表面如常，实则内心焦虑不堪，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被有意被众高层选择遗忘。只因为他如约提供了一份‘军方盗走肽矿’的有力证据，他们就选择无视自己。

按捺不住焦虑的零最终选择主动与高层进行交涉。他在一个天气清朗的周末的早晨向‘蜂巢’的中央指挥部提交了访问申请，他在申请中明确表明，自己要就‘军方盗走肽矿既成事实’的文牒与负责处理该事的高层进行进一步商榷。

直至下午，零提交的访问申请才得到批准，遂他从办公室出来后，搭乘临城大学至‘蜂巢’的电梯，径直前往指定见面地点。

‘蜂巢’始建于2030年，由十二位科研出身的著名企业家联合督造，后归于政府直辖的一家综合性科研机构。后随着时代变迁，‘蜂巢’凭借其每年万余项科技专利的盈利，从仅有数层楼的普通办公楼迅速发展成深入地下五千米的超级建筑群。2092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前，‘蜂巢’一直是引领第四次科技革命航向的先驱之一。

电梯在地下十三千米的位置停下，这里是中央指挥部所在的位置，亦是过去零过去工作的地方。情报部与中央指挥部毗邻，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广而长的走廊，双脚不断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寂而无声，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人同身着便装的零打招呼，所有人对他的出现熟视无睹。

零径直向前，他熟悉这里，遂埋头疾行，他径直跨进半敞的会议室的门，为眼前的一幕发出短促的呼声——

“嚯！”会议室里挤满了人，这是他未曾想到的。每一张熟悉的面庞逐个映入眼帘，有卯，也有那位一周前还宣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的老部下。两人的视线交汇又分开，零带着恍然若悟的怪笑就座，许是为了关照他这名落魄人现在及稍后的情绪变化，专门将他的位置安排在对门的正中间处。

随着零的就座，周围那低沉的交头接耳声转瞬间寂静无声，那块被密封在密封袋里的车漆就放在会议桌的中央，过去，斯坦那小子的全息投影仪就放在这个位置。此情此景，何其熟稔——零笑了，他对在座的所有人致以和善的笑，一如当初‘渗透计划’的行动宣告结束（失败），众高层向他扬言——‘立刻革去他的职务时！’所报以的神秘微笑一样。

无需任何人开口，他已知晓了自己的命途。他想要体面地站起身来，离开这片死寂之地，离这些死气沉沉的，安于现状的，不知变通的，也不敢变通的人们远点，越远越好……否则，他怕自己也会被同化，被同化成一尊迂腐古板，手托法典的雕塑，冷冰冰的，教条并固执。

他用力扭动全身，想要抬起双脚，想要夺门而出，但不知为何，当法老王那威严的声音响彻整间大厅之时，他竟一点逃走的勇气也没有了。他没有去看说话的人，也无须去看。那是卯，自己最最亲爱的导师。

“组织已尽数悉知你于XXX（一连串时间的数字，下同），向组织情报部门递交的有关‘XXXX（又是一连串冗长的数字加文字的组合式文字，下同）’的详细报告。组织高层高度重视，并特设专案组，分三次开展分析，研讨和总结。现已初步就该XXXX事件的处理决议达成一致意见。在此特向组织各层级人员宣读结果：

零，原组织情报部部长，现临城综合大学军政处指导员，情报学教授。

于XXX向组织情报部门递交的有关‘XXXX的详细报告’，经组织高层反复分析，结论如下——”

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卯宣读的结果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就这样呆坐在那，盯着那块表面泛着暗淡的墨绿色眩光的车漆碎片发愣。他时不时会眨巴一下眼睛，向周围人示意（假如他们正满怀同情地盯着他的话），他还活着，他当然在认真听取组织的最终决议。

宣读结束了，卯的声音亦变得低沉嘶哑，她越过众人，朝自己的学生投去探寻的一瞥，后者急忙用强扯出来的笑容和一句‘我对此没有异议’来予以答复。卯笑了，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无论对谁都是如此。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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