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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第1页）

&esp;&esp;裴昭元迟疑片刻，又道：“还有一事，我知道谢唯慎那家伙，一直因为六年前青羊谷一事怨恨裴氏，怨恨我大哥。”

&esp;&esp;“裴氏所行所为，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但青羊谷惨案发生时，我大哥其实不在军中，而是被关在裴氏地牢里。”

&esp;&esp;“我那时年幼贪玩，不小心撞见，看大哥浑身是血，因为惧怕大哥，又惧怕爹，吓得掉头便跑，一直不敢将此事说出。”

&esp;&esp;“我大哥他虽为人刻薄了些，但应当并未参与当年的事。请你们……对他宽容一些。”

&esp;&esp;裴昭元咬唇道。

&esp;&esp;他与裴北辰这个大哥并不亲厚，甚至和其他子弟一样，十分畏惧对方。

&esp;&esp;他一直记得，小时候因为不小心摔了一只花瓶，便被对方训斥罚跪的事。要不是娘及时赶来护住他，他可能还要被抽鞭子。他也记得，因为抱着一把金算盘爱不释手，而被大哥皱眉训斥不学无术的事。

&esp;&esp;自记事起，他就很少在府中见到这位大哥，听说这位大哥，不是在学院苦读就是在军中历练。

&esp;&esp;娘总对他说，大哥与他们不同，大哥生来就是要继承裴氏，担起裴氏一门荣耀。

&esp;&esp;因为有一个文武双全过于优秀的大哥，他时常觉得自己被衬托得犹如尘泥。

&esp;&esp;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在人前玩算盘。

&esp;&esp;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自己这位刻薄寡恩的大哥正名。

&esp;&esp;且时至今日，他也明白，大哥身为裴氏长子，身上承担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某种程度上来说，连做个没心没肺的纨绔的资格都没有。

&esp;&esp;卫瑾瑜也没有料到，此行能得到这样一个重要信息，由衷道：“多谢告知。”

&esp;&esp;“那我走了，瑾瑜，让我再唤你一声瑾瑜，咱们后会有期！”

&esp;&esp;裴昭元粲然一笑，与卫瑾瑜拱手作别，便潇洒转身而去，踏着一地阳光，往马车方向而去。

&esp;&esp;青州城外，大军亦拔营。

&esp;&esp;裴北辰起身，将案上玉佩拿起，挂在腰间，往外走去。

&esp;&esp;副将已牵马在外等候。

&esp;&esp;裴北辰翻身上马，顺着长风，往身后望去，旷野之上，一辆青盖马车停驻在道边。

&esp;&esp;紧接着，一缕低沉悠扬的埙音，慢慢响起。

&esp;&esp;裴北辰唇角几不可察一牵，收回视线，在这首送别曲中，驱马往南行去。

&esp;&esp;——

&esp;&esp;与此同时，由礼部主持的朝廷恩科也在轰轰烈烈举行。

&esp;&esp;督查院三司会审结果亦公布。

&esp;&esp;十年前旧案与六年前青羊谷一案皆被翻出，首辅卫悯、次辅韩莳芳、前任姚氏家主姚良玉、前任裴氏家主裴道闳，工部尚书裴行简、兵部尚书苏文卿及户部尚书卫嵩，皆判斩刑。一大批世家官员皆被罢黜、流放。

&esp;&esp;直至被处刑，卫瑾瑜都未再去牢中见过卫悯这位祖父与韩莳芳这位昔日先生。

&esp;&esp;但行刑之日，卫瑾瑜站在刑台下，人群中，亲眼看着一个个有罪者悉数伏法，刑台上鲜血鲜红刺目，刑台下百姓流着泪，拍手称快。

&esp;&esp;这些逆犯的头颅，自然无人敢收。

&esp;&esp;待人群散去，卫瑾瑜上前，与同样身穿便服的明棠收了其中几颗，两颗摆到了长公主陵前，两颗寻了普通土丘安葬。

&esp;&esp;回去后，卫瑾瑜就又大病了一场。

&esp;&esp;谢琅似乎料到会有这一日，只沉默守在榻边，在卫瑾瑜发汗发抖时把人抱起，再设法把药喂进去。实在喂不进去，就先自己含到口中，再渡给卫瑾瑜。

&esp;&esp;“这是何物？”

&esp;&esp;一次喂完药，谢琅从枕下发现一瓶晶莹雪白的药丸，问桑行。

&esp;&esp;桑行支吾片刻，才道：“是寒石散制成的药丸。”

&esp;&esp;谢琅一怔。

&esp;&esp;不敢相信：“他一直在服用此物？”

&esp;&esp;桑行哽咽点头。

&esp;&esp;“以前少主只是偶尔服用，自世子离京，才开始频繁，老奴试着劝过几次，到底没能劝住。”

&esp;&esp;谢琅心痛如绞。

&esp;&esp;他曾听军医说过，寒石散虽是一方剂，有止痛之效，但久服，却能让人神智迷乱，产生幻觉。

&esp;&esp;他总算明白，过去的日日月月，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esp;&esp;卫瑾瑜昏昏沉沉睡了三日，才清醒过来。

&esp;&esp;脸色唇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esp;&esp;“让你担心了。”

&esp;&esp;望着明显熬红了眼睛的谢琅，他有些歉疚道。

&esp;&esp;谢琅没提寒石散的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道：“都过去了。”

&esp;&esp;“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报仇了。”

&esp;&esp;卫瑾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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