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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看她一眼,慕容径自走到酒柜处,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来到落地窗前。
面向着窗外云深月淡的夜空,他端起酒杯浅浅啜了一口,红色的液体似鲜血漫过唇缘,一种别样的妖艳。
「我也犯过相似的错。」
他说,轻轻地如同说给自己听:「不知道谁比谁更加不可原谅。」
自从那次白微生病以来,倪双就没有再见到慕容。所以当他打开门,看见是慕容站在门外时,感到很是意外。
意外的并不是慕容的出现,而是慕容出现的时间。
早晨七点半。慕容从来没有在这种时间找过他。
而慕容踏进房子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更是令他错愕不已。
「你知不知道白微在哪里?」慕容问他。
「白微?」倪双瞪大眼睛:「他去了哪里吗?」
昨天他才刚和白微一起去看了电影,那时候白微还好好的,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所以我来问你。」慕容说。
从昨晚到现在,他打白微的手机,关机。找到白微家里,没有人在。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始终不见踪影。
其实严格说起来,白微失去音讯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以警察的标准来说,这还够不上失踪。
关键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白微就失去音讯,无论慕容怎么想,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好的预感。
所以他来找倪双,希望能够问出白微的下落。因为就他所知,这两个人交情不错。
而且他还知道,白微对于倪双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在乎。至于那具体是怎么样的在乎,这就只有白微本人才清楚了。
「这……」
倪双努力思索了半天,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昨天我跟他分开之后就没有再联络,在那之前,我也没有听他说过什么要去哪里的话。」
「那么你想不想得到他可能会去哪里?」慕容说。
「唔……你突然这样问我,我根本没有头绪。」
倪双抿了抿唇,眼里现出几丝困顿:「能不能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会来问他的下落,他为什么会不见了?」
「没什么。」
慕容当然不可能把事情详细告诉给倪双。停顿一下,又说:「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他打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避开所有人,他会找什么地方?」
「我……一下子真的想不出来,就连这样的假设我也想象不出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倪双越说,脸上的疑云就越浓,蓦地紧咬了一下唇,目光有些畏怯地流露出几分试探。
「哥,你为什么对白微这么……你是想,对他怎么样还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慕容回道:「不要问。」
「我……」
倪双像是被电击中了一下似的,猛地瞪大眼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拽住慕容的衣襟。
「哥,算我拜托你,你不要再这样……」
他满脸恳切地说:「其它人都不管,就只有白微,你不要去招惹他,好吗?你放过他,不要找他的事,我拜托你……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说着,倪双收回了微微颤抖的手,解开自己上衣的钮扣,一颗、两颗。
在他还想解第三颗的时候,慕容制止了他。
「够了。」慕容说,语气平静而淡然。
然而倪双却越发不敢看他,缩着肩膀低垂着头。
从慕容这个角度俯视下去,能看到倪双轻轻抽动着的鼻尖,以及死死咬紧的嘴唇。
没有变。从出生到现在,这小子一点也没变,毫无长进,始终是这么怯弱、这么无能、这么自说自话,这么……不知所谓。
慕容瞇起眼凝视着,良久,视线缓缓移开,清冷的脸色愈发地深沉下去。
只有对倪双,慕容可以承认,也越来越无法否认,他做错。
倪双的出生,是在慕仲——慕容的父亲去世之后。这也许可说是倪双的不走运。因为在慕仲还活着的时候,慕容是很可以成为一个好兄长的。
就是在慕仲病重的那段日子里,慕容越来越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哥哥,甚至连做一个好儿子都做不到。倒不是他不想做,是慕仲不给他机会。
自从得知了妻子与倪安的事而病倒之后,原本一向温文尔雅的慕仲突然间性情大变。距离他越近的人,越是深有感受,而感受最深的人自然是他的亲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病胡涂了,后来慕仲甚至怀疑慕容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妻子给倪安生的孽种。旁人怎样劝说都是无用,便说不如去验个血就可以证明真相。
听到「血」这个字,慕仲恍然大悟似的表示赞同,然后把慕容抓过去,拿刀在慕容背上划了一下又是一下。
「是我的孩子,就会继承我的血,也会继承我的病。如果这样划几下你就失血而死,那么你确实是我的孩子……」
时至今日,慕容背上的刀伤早已消褪,唯有父亲当时的话语依然铭刻在心。
慕仲的与世长辞,在慕容的感觉当中,他不单是失去了一个父亲,还失去了很多别的东西,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失去。
对于倪家,慕容确实是恨过的。慕仲的所有亲信都告诉他,是倪安有意泄露了与慕夫人的事,藉此将本就身体不好的慕仲气得病倒,最后,倪安就可以将t的大权独揽过去。
倪安是一个掠夺者,夺走了他想象当中娴淑慈爱的母亲,他曾经温和宽容的父亲,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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