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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帮助（第1页）

垃圾山的洞穴里光线昏暗，不住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渗下来，还有混杂在一起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在里面爬行，就像是穿行在怪兽的洞穴。

而洞穴的尽头，居住着鹰血症患者。

光照亮他的时候，许清发现他已经与周围的垃圾融为一体，就连刚刚的伤口也在短时间内愈合，若不是他瞪大了唯一不会变色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许清甚至很难发现他。

许清向他伸出手臂：“别害怕……我想要帮助你……”

许清看见他断裂的右手，觉得自己的任何劝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鹰血症患者却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许清以为自己会是那个特殊的“谈判专家”，但只有真正走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能比杰森做得更好。

可鹰血症患者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他就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缩在垃圾山的角落，等待许清开口。

许清知道自己必须打破沉默：“我……我是许清，你也许听说过我，全球第一个半脑人，我刚刚移植来这半边大脑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我不正常，我也觉得我身边的所有人想要害我，但后来证明，这个世界很友好、大家都很接纳我……你知道吗？我以前还以为变成半脑人我就会变成机器人，再也不会做梦了，可我还时常梦见很多有趣的事情。”

“我知道你。”

鹰血症患者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脸颊也变得比刚刚更瘦削。

许清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她注意到对方一直在紧盯着自己手里的催泪瓦斯，于是她主动将之放下：“嘿，这东西是外面的人给我防身的，但我觉得我根本用不上它们不是吗？你不是坏人，你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对吗？我们会给你帮助，我们在云城上开辟了一整层的空间用作病房、我们有最先进的团队来研究鹰血症的情况，希望可以帮到你们，帮助你们恢复健康，相信我们，新联盟不会……”

许清热情澎湃的发言没能说完，鹰血症患者出声打断了她：“这些话你信吗？你自己信吗？

“我也会做梦，但每个梦都是一样的，我乘着风飞上天空，飞向月亮，像是飞向天堂一样自由自在……

“而当我从这些梦中醒来，你知道我会在什么地方醒来吗？

“地狱。

“我回不去了。

“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许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番话。

根据她在云城的所见所闻，马丁确实有一个团队在研究鹰血症患者、也确实有整整一层楼的空间用以收容鹰血症患者。

可他们在研究什么、收容鹰血症患者是否得到了优待，许清并不清楚。

马丁限制了她在云城研发区的权限。

但许清知道，她关于自己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眼看着许清说不出话来，鹰血症患者抬起自己的右手：“这就是答案。谢谢你愿意进来和我说话，我知道你也许真的想要帮我，可你帮不了我，你是半脑人，你没得鹰血症，你走吧。”

他眼睛里的惊恐、希望都不见了，只有终于明白了什么的失望。

许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那个鹰血症患者却已重新转身，手足并用，拼命地向垃圾山的深处挖去。

垃圾山本就是堆叠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挖掘，很快剧烈摇晃起来，头顶散发恶臭的垃圾开始摇晃、崩塌。

许清咬紧牙，想要跟上去，但这时候，后面传来声音，竟然是克劳德爬了进来，努力拽住许清的身躯，在垃圾山彻底崩塌之前将许清拽了出去。

许清幸免于难，杰森找来铲车，挖掘了半宿的时间，在垃圾堆下面找到了那个鹰血症患者的尸体。

他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碎裂了。

杀死他的不是崩塌的垃圾山，而是他自己。

他挖掘到垃圾山的深处，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今夜的行动无疾而终，在云层实验部马丁派人收回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之前，许清就被送回了她下榻的酒店。

许清身上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她浑然不觉。

站在房间的门口，克劳德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露出抱歉的微笑：“抱歉，当时情况太危机了，我必须把你拉出来——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任务。”

许清靠在门口问他：“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说服他——他不信任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克劳德有些迟疑：“这……也许……”

“是了，他刚刚被打断一只手，怎么可能再信任我们？”

克劳德凝视着她，脸上的青涩好像突然不见了：“也许问题并不处在这里呢？我们并不清楚我们怎么做才是对他们好的，我觉得好与坏，只有人们自己能够界定清楚。”

“好与坏……我的父亲未经我的同意将我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希望我自己来体验好与坏吗？”

“也许他想要和你一起面对，只是……”

“只是他死了，最终还是要我自己面对。现在想来，我的劝说确实苍白无力。可是这件事没人做错，杰森没错、开枪的狙击手没错、鹰血症患者也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克劳德——你不必向我道歉，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许清的右眼折射着走廊里的灯光，熠熠生辉，话锋却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克劳德，要进来喝一杯吗？”

克劳德微微张大了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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