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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到学校2（第1页）

“你差不多得了！”我不得不出声阻止，达申申这没完没了的劲头有时候确实挺招人烦的。“人家要上班的，和我们上学的能一样吗？我也有事儿，我要回家了！”

达申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罢，起身要去结账。朱雅婷不好意思让还没毕业的学生请她这个已经挣工资的，主动提出她去埋单，却被达申申摁住。

“这顿必须我请，你们几个都是我请来的，算是我的客人。哪有叫客人付钱的？”他说着出了门。

我们几个知道他父亲的实力，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位子上等他去结账。

可几秒钟之后，达申申又进来了，“弟妹，你能不能先垫一垫，我没带钱包。”

朱雅婷笑着去把账结了。

出了饭店的门，我们这才想起所有的背包还都留在达申申的车上，他又不愿意自己去停车场把车开来，只能大伙儿陪着一起步行过去。一路上沈润和达申申两个人像孩子一样不停打闹，我在一旁看得有趣，朱雅婷陪着黄丰走在后面，也被逗得乐不可支。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他们认识很久，彼此非常了解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看来这结义这一古老的仪式还真是有些道理，一夜之间就能让原本都不算熟的几个人的心里生出了几份羁绊来。心里想着以后有钟意的姑娘是不是先从结拜成兄妹开始着手。

到了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行李，达申申提出要开车送我回家。黄丰恨不能立刻就把我们这些灯泡给甩掉和朱雅婷独处，当然没有同意；而我家离开这里实在太远不好意思麻烦他，于是拒绝了达申申的好意坚持自己坐地铁回去；最后只有沈润搭达申申的车回家。

说了几次“再见”，达申申却扭扭捏捏像言情剧里一般拉着我们不肯上车。

“我们才结拜成兄弟却马上就要分开，唉！这叫什么事儿？”他叹了口气，满怀惆怅地说。

虽然他人高马大却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让我想吐，但流露出的真情还是让人感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像刘关张那样的豪杰，在桃园结义之后竟能做出三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这么变态的事情来。

“你们很快会再见的。”朱雅婷肯定地说，“以龚辰月地行事风格，只要出国踢球的事情一有眉目，她立刻就会联系你们开始实施的。”

被她这样一说，达申申和沈润立刻来了精神，高兴了起来。

我却只是在一旁笑了笑。被安排出国踢球吗？会让我这样一个搞砸了中国队出线机会的罪人去，我始终无法相信。

在达申申依依不舍地再三告别之后，我独自背着背包上了回家的地铁。

车厢里挤满了人，有的显然是刚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一脸疲惫，闭上眼睛打着瞌睡；有的和身边的朋友小声聊天，商量一会儿去哪里小酌一杯；还有的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身体随着列车的行驶在涌动的人流中摇晃着。

我很好奇，在他们的眼里我又是个什么样子？是像失败者那样的颓丧，像勇士那样虽败犹荣，还是像被拆穿了骗局的骗子那样灰头土脸？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够格成为一名国家队的球员。

这半年左右的经历真如过山车一般地大起大落。我先是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理工科学生一跃成为了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的成员，甚至还在最后一场替补球星徐大涛上了场参赛，却以一次失败的单刀毁掉了全中国球迷进军世界杯的梦想，最后居然又成了首富公子的结义兄弟。

回想着已经发生那些的事情，忽然觉得那么不真实，就像做了一场梦。

就在我还陷在半梦半醒的感觉之中无法清醒的时候，地铁到站了。我叹了口气，懊悔也好，神奇也罢，将全部情绪收拾起来下了列车往家走去。

我打开家门的时候父母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他们根本不知道国家队是什么时候解散的，所以对于我到现在才回来没有表示任何疑问。

“你的比赛怎么样了？”母亲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东西，父亲坐在沙发上问，却正眼也不瞧我。

虽然知道他们从不看任何体育比赛，但对自己儿子的比赛居然也丝毫不关心，简直让我无语。不过也好，无论外面怎么天翻地覆我丢了再大的脸，至少回到家里还能得个太平，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输了。”我回答。

“就不用去法国了吧。”母亲给我端来一碗阳春面。

“都输了，还怎么去。”我西里呼噜地吃起来。

“嗯，”父亲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去把你的毕业设计完成了？”

“我明天就回学校。”我说。

“明天就回？”母亲问，“这才刚回来，不在家休息几天？”

我还没说话，父亲先开口了：“他同届的同学毕业都快半年了，还不抓紧点时间？非要去踢什么球，也不看看我们家有没有那个基因……”

“行了，让他先吃完。”母亲瞪了他一眼。父亲又嘟囔了两句才勉强停了下来。

其实他倒不是看不起运动员，反而认为体育明星和歌星、影星一样只有少数人经过多少辈的基因积累才能有资格当上。而他自己祖上八辈子凡人是绝对干不了这些的。我是他儿子，自然也就只能是个普通人，所以踢球什么的在他眼里都是不务正业。对于普通人而言，完成学业找份工作养家糊口才是正经事儿。

“吃完了，我回屋休息了。”我受不了父亲的唠叨，一吃完赶紧放下碗筷躲回自己屋里。

我打开背包，把要洗和不要洗的衣服分开之后就躺倒在了床上什么都不想干。果然听见门外父亲又继续絮叨上了，“我早就知道肯定赢不了，他自己几斤几两从来就不清楚……”

我觉得一阵心烦。从小到大他总会预言一些不好的事情，说我肯定考不好，或者我肯定又把什么搞砸了之类，而且经常被他说中。难道盼我点儿好就那么难吗，我有的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咒我才会把事情搞糟的。

这次他又说对了，我确实不是踢球的料！

尽管心情难受，但是回到温暖的家还是让我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换了身上学的衣服，赶在父亲再次开始刺激我之前出门去了学校。

和我同班的同学们在六月底就都毕业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再过一个多月新学年的第一个寒假都要到了。所以走在校园里，一张熟悉的面孔也看不到。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想起自己当初加入国家队时的风光，再对比现在的颓丧，我害怕见到任何一个熟人。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提醒自己，已经落后同届学生大半年的时间。既然决定放弃足球，就必须把时间追回来才行。

大四上的时候我们其实就已经修完所有课程，同学们开始为了今后的工作四处寻找实习机会，而我则因为入选了大学生联队和之后的国家队学业被暂停了下来。虽然学分也已经达到毕业要求，但拿到文凭前的最后一项要求——毕业设计却被耽搁了。

那时候国家队还很有希望在十强赛中获得世界杯决赛阶段比赛的资格，所以在入选国家队的同时，学校给我办理的是休学一年的手续。理论上我得再等上半年，等下一级的学弟们一起进行毕业设计，因为进行论文答辩审核的专家一年只组织一次。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先去问问能否为我单独举行一次答辩，因为半年的时间太长了，父亲的责怪不说，自己还得无所事事地在家混上六个月才能拿文凭然后去找工作，这样的情况想想都觉得难受。

我先去学院找了自己的辅导员，辅导员带着我去找了机械学院的院长，院长又带我去见了校长，最后校长拍板：“虽然国家队没能冲入世界杯，但你作为校队的成员还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嘛！可以特事特办。”这事儿才算最终定下。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院长叫来了院里的一位资深教授，让他担任我毕业设计的导师并且亲自布置了课题，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论文。

学院领导的关怀让我觉得感动的同时，也让我意识到身为公众人物的好处，能得到优待和照顾确实方便，心里却又对即将回归的普通人身份生出一些悲哀。

我跟着导师去了办公室，他给我布置了一些具体的要求，约定了定期辅导的时间之后，辅导老师陪着我去了原来的宿舍。

“你还是决定住在这里吗？”他帮我打开宿舍的门，“反正一周才见导师两次，你回家去做设计也没问题的。”

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屋子也动了回家的心思，但一想到父亲又立即打消了念头。“我就住这里吧，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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