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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第1页）

2019年6月30号，秦皇岛排球训练基地内。大荧幕前，挤满了这个基地里所有的相关人员。全场鸦雀无声，唯有转播里解说的声音，仿佛一双双无形的手，掐着我们的脖子。这令人无法呼吸，浑身无力。

“24比22打这第三局紧咬着比分~哦？”

解说随着导播镜头的回放，陷入了一小会儿的沉默。刚才那球是裁判误判，现在比分已经修正——中国队23比俄罗斯队23。

“来看余某成的发球。快攻（俄罗斯接发打快攻）。好球！”

“好球！”

这一球胜负只在一瞬间。从发球到俄罗斯展开快攻，再到被中国队拦网得分，用时不会超过十秒。如此干净利落的得分，让基地里压抑了一多个小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比分来到26比25，中国队在关键时候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竟然反超了！

我们经历了极为黑暗的一年，从未敢像现在这样痴心妄想，甚至此刻觉得在大比分0比2的情况下，也能实现翻盘。

“漂亮漂亮，好质量的拦网。”

解说的音调也略微有些改变，他们和我们一样，在期待一场奇迹。也需要这么一个奇迹。

然而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是因为它的存在极难实现。

“很可惜~很可惜。26比28，俄罗斯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哎~”

我甚至连叹息都只敢在心里发出声音。

这已经是中国队这场比赛打得最好，最有斗志的一局了。

在第三局开打之前没人抱有希望，打到这个地步，虽败犹荣。

第三局开始前，大比分0比2，对方状态火热。这种情况下，双方球员的压力和状态有着无限的差距，中国队这回世界联赛又是几乎全输，心态不是裂，而是碎的稀巴烂。没人看好中国队。

如之前预测一致，又是一场0比3输掉的比赛。这样，中国队到此结局了今年的世界男子排球联赛。整个联赛下来，中国队取得1胜14负的成绩，位于联赛第16名——联赛只有16支队伍。

“今年比去年还要完蛋。按今年的成绩，观众已经炸了吧。”

坐我身边的，是国家男子排球心理辅导助教之一鹏辉。

其他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身为这个基地的一员，无论如何不该说出这句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走出去。

2019年8月1号。随从领导参加完，庆祝八一建军节的活动后，按之前提交的辞职材料，我即将独自离开秦皇岛。

脱去皮鞋西装，换上怀念多年的拖鞋裤衩，在机场等待飞往厦门的航班。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我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是2007年的一个秋天。当时我刚从大专毕业，因为学的是心理学，实在是找不到工作。07年那会儿不像现在，那个年代什么心理学狗屁不是。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专科有什么存在意义，更不要说区区一个大专生想找工作。

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时任国家男子排球队主教练，周建某先生联系了我：“小伙子，工资两千一干不干？”

“干。”

我有的挑吗？别说两千一，就是一千一也得干，不然要饿死了当时。

现在想来，这可能是我一生之中最幸运的事情。因为我见证了国家男子排球，近二十年来最辉煌，也是最朝气蓬勃的时刻。那一年不但我刚出学校走进社会，连同男排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热血青年。

这支球队不如女排那般充满传奇色彩，却是创造了近二十年来最了不起的巅峰——2008年奥运会第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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