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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隐忍不发（第1页）

冰雪聪明，李春晖当然知道王动的意思，但雷大娃家就是自己家对门，如果去了自己也可以多待会儿。

打着小心思，她还没开口呢，球场入口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来，骂骂咧咧，大大咧咧：“雷球，你这队长就这么当啊？训练不咋地上心，就惦记着去喝酒，就这球队成绩能提起来？”

听声音就知道是赵慧珠，雷大娃马上朝着入口点头示意，随即憨憨笑了：“赵主席啊，我们训练十年，不如你这准女婿随便抬下胳膊！您放心，我现在信心爆棚，至少五年内，咱厂男排在依汾市将战无不胜！前提，王动，王主任必须加入球队，可以不训练，只要比赛上场就行。”

更是尴尬，尽管跟李春晖确定了关系，但还从未去过她家，这未来岳母是厂工会主席，也是厂男女排球队总领队，别看是个女人，风风火火的性格，也酷爱排球，这跟雷球有一比。

猜赵慧珠刚才肯定远远看了王动的表现，雷大娃想她肯定会马上答应王动入队，毕竟这些年厂男排成绩不佳，就剩下热爱了。

走到场子边，赵慧珠只是笑了笑居然没接他话茬，直接岔开话题朝着麻敬：“麻主任，你这打赌的事情可不能不算啊。”

真被打服了，麻敬赶紧喊了声：“愿赌服输！我买雪糕！”

说着话跑到场边从背包里摸出一张大团结，伸手递给看台上自己车间一名青工：“去，买十五根雪糕，奶油的！”

雷大球的家跟赵慧珠家是门对门，日常生活跟工作打交道都很多，他很了解这个工会主席，别看做事风风火火但做人粗中有细，她不提王动入队的事情肯定有她的打算，所以也不再提，只是笑着说：“好，先吃雪糕，再去我家喝啤酒，我老婆已经回去准备凉菜了。”

赵慧珠摆手说“下班时间喝酒的事情我不管，不要喝多耽误工作就好”，李春晖看王动有些不自然，懂事的过去拉着赵慧珠说：“妈，咱回家吧，让他们一帮爷们去聚聚吧，改天再叫王动去咱家吃饭。”

麻敬马上接话说“那也得吃了雪糕，春晖，这赌是我跟你打的，你走了，我可不买了。”

都笑，那个青工已经提着一袋子雪糕跑回来了，雷大娃伸手接过先递到王动跟前。

马上就明白，王动掏出两根过去先给赵慧珠：“阿姨，您吃雪糕。”

没客气接过去，赵慧珠不漏痕迹朝着王动侧了下身子，然后低声说：“先不要答应他们入队的事情，这个我自有安排。”

愣了下才点头，没跟赵春晖搞对象前，为让他加入厂排球队，这位赵主席三番五次到车间找他谈话，但他的态度很坚决，都是直接拒绝，理由也总是那句话：“我这车间事情太多”……

后来，跟李春晖搞上对象，得空就去体校帮着带队，内心对加入厂队的事情也从“绝不”到“考虑考虑”，但这个赵主席却不提这茬了，怎么今天第一次在厂里球场“被迫亮相”后，她又让“先不要答应”？

看王动发愣，李春晖也不知母亲是啥用意，只是从他手里拿过另一根雪糕，因为她看到雷大娃走了过来，马上也说了一句话，声音并不低：“少喝酒，多吃菜。”

哈哈笑着，雷大娃捏着根雪糕上前递给王动：“麻敬忒抠门，这么多年从来没请过我们，大家集资汽水钱都没出过。王主任，谢谢你啊，今天这雪糕吃得真痛快！”

看王动笑着摆手不接雪糕，他上前塞到王动手里，再看李春晖：“我说春晖啊，没结婚就管上了，不怕把人家王主任吓跑了？”

赵慧珠一手捏着雪糕一手作势要撕雷大娃的耳朵，“雷球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明天都要上班呢，记着啊，啤酒最多一人一瓶。”

笑嘻嘻敬了个礼，雷大娃故作严肃：“是，听从赵主席命令，服从赵主席指挥。”

噗嗤，李春晖笑了：“雷哥，不管咋说，酒少喝是对的，我妈也是为你们好。”

随后娘俩吃着雪糕离开了，看李春晖提着自己上衣并没给自己的意思，王动知道这是要帮他洗，但自己就穿着个二股筋背心，在场地打球没问题，走在厂里就有些不雅观了。

苦笑了一下，王动把手里的雪糕递还给雷大娃：“雷科长，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大家伙运动结束也不宜马上吃这么凉的雪糕，小心胃肠痉挛肚子疼。”

这是是专业的队的专业要求，他已经形成习惯，说出来看大家都在吃，也就笑了笑随后走到麻敬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麻主任破费了”。

尽管从骨子里不喜欢这个人，但王动明白，就算赵慧珠有其他想法与安排，但自己加入厂队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所以，他不需要这么快就“树敌”，而且看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个麻敬确实是厂队不可或缺的主力队员，他的发球与一传在业余队里算是佼佼者。

最重要，排球不是一个人就能搞定的，集体项目就得有一个和谐团结的集体保障，刚才王动“扬名立万”或者“暴露实力”的四个扣球，没有自己这边二传稳定的发挥，估计也不会镇住这帮人。

不管水平如何，但凡成为队员进入场地，没有一个不想赢的，包括麻敬，尽管为人自私，但在球队与个人之间他也很清楚，球队至上，这也是排球运动的魅力之一。

这么多年春风机械厂厂队在各级比赛都垫底，尤其依汾市没啥好的灯光场地，大多排球比赛都安排在这块场地，家门口的一次次丢人现眼，甚至被厂里人戏称为“陪球队”，他们很是抬不起头。

所以，麻敬也想到未来一起打球一起赢球，再加上被王动超强的排球能力折服，他马上就谦卑地笑了笑：“王主任，我得先为我刚才的不礼貌道歉，至于这几根冰棍就不是个事，我早该请了！”

说着话他随手撩了下网子：“以后只要咱们队赢了球，我每次都请客！”

这球网估计是没绑牢靠，或者是前几天连续下雨浸沤了，拴绑球网的绳子“砰”的一声断了，长长的球网扬起来又反弹回来，就要挨住王动身体的时候，他脸色大变，随即一个后撤步，然后冷冷地扭头对雷大娃说了句：“我还有事，就不去吃饭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流星朝场外走去，留下场子里的十多个人面面相觑。

尽管这段时间帮李春晖带队传垫打防，心里这道坎还是过不去，王动明白自己。

尤其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打比赛，就算是很业余的练习赛，心中那道烙印仍旧火辣辣的疼痛难忍，他根本不敢回想，那个场面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想象却清晰如照片，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他从球场出来左右看了看，憋闷地想大喊大叫，可随处可见纳凉的厂里职工及家属，只能顺着路边默默朝着车间方向走去。

麻敬又伸手拉了下网子，很是纳闷：“不就拉断根网绳嘛，至于吗？哪一年不换个三五根……雷队长，走，喝啤酒去！”

也琢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雷大娃性格本就细腻，他马上想到了隐忍，更想知道这个隐忍的原因：到厂里十年了，尤其女排三连冠后这几年，中国人就没个不喜欢排球的，王动愣是忍着没让任何人发现他是排球高手，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且是个伤透了王动心的故事。

愣了几秒钟，雷大娃甩手扔掉手里的雪糕：“今天不喝了，改天吧，你们几个收拾下场地拿好排球”，吩咐完后提着自己的外套就追了出去。

出球场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王动，但看到一个保卫处的女干事抱着娃娃在来回溜达哄睡觉，于是上前问了句：“一车间的王动主任，你看到了吗？去哪边了？”

指了指车间的方向：“回车间了吧”，这个干事很殷勤上前一步：“科长，王动很快就是赵主席的女婿了，咋地，找他喝酒去呀？”

“哼”了一声，雷大娃暗暗骂了句“碎嘴子”没搭话，扭身就朝一车间疾步走去。

几分钟后雷大娃进了一车间，但找了一圈仍旧没看到王动，问门口机床上正在操作的工人，回答说“王主任今天白班，早就走了。”

天已经黑透，雷大娃出了车间实在不甘心，随即迈步朝单身宿舍走去，他下定决心今天必须再次见到王动——三个月后省里要组织个行业排球赛，春风机械厂是承办单位，厂里已经决定尽快整修排球场，高标准设计改造这两块灯光球场，且要求他全程参与提出整改意见。

只是，球队现在的水平对不起这么好的球场啊……今天王动的突然出现，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雷大娃心头多年的阴霾，这是天赐良将啊，有了这个绝世高手，在这个全省行业排球赛上拿冠军应该是手到擒来，然后代表省里参加全国的行业系统比赛继续夺冠都不是奢望，。

所以，他想马上跟王动聊聊，这是球队的头等大事，比参与设计球场重要一百倍。

想啥来啥，天空突然就亮了，雷大娃抬头，只见天边不知何时乌云滚滚来，闪电雷声随即接踵而来，也就是这时候，他在几声响雷结束后，听到墙外厂附属中学操场上传来“啊，啊”的几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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