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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河水倒映着河岸上各色的花灯,映出粼粼波光,与河中随波流淌的河灯一道,构成个天上地下交相辉映的琉璃世界。
河畔行走的多是年轻夫妻,行人也比正街上要稀疏些,衆人仿佛有什麽默契般,在此处都放低了声音,越发显出几分静谧。
远远看着灯火通明的昆楼与玉台,明棠不知不觉笑起来,擡头看了眼被美景所慑,以至于正表情有些呆滞的裴泽,再看身侧长身玉立一如当日的裴钺:“说起来,我头一次见阿泽和你,都是在这玉台之上。惜乎这河太宽,以至于隔河相望,看不清你的长相。”
玉台之上,唯有端午时节。
当日之事,裴钺仍印象深刻。一是他顺势而为,被赐了官职,裴家重新踏入权力场中,二来…他记得就是那日,母亲在他面前提及明棠。
怎麽,她们居然是那日初见吗?他一直以为,母亲是早与明棠接触过,才会有意为他聘了明棠回来。
虽不解是发生了什麽,以至于让母亲有意与明家结亲,但,阴差阳错之下,结果总是好的。
裴钺垂眸,见明棠耳际碎发随风微微颤动,透出一种与平日里不大相同的随性与洒脱,指尖微动,拂过那缕碎发,将之掖在明棠耳後。
顺势滑落,掌心搭在明棠肩上,裴钺与她对视:“如今幼娘可看清了?”
树上花灯光芒流转,身侧灯河流淌,那光也倒映在两人眼中,明棠擡眼时,能在裴钺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肩上裴钺温暖掌心仍在源源不断透来热度,明棠心念一动,正要说话,被两人忽视良久的裴泽再度彰显存在感,指着不远处的玉台:“阿泽,去过!”
大半年前的事,裴泽记忆已经模糊,回想了半晌才能确定,自己的确去过,说话时颇有种“我解开了千古难题”的如释重负。
兴奋之下,甚至在裴钺肩头扭动了几下。
他的体重对裴钺来说原本不值一提,将他放在肩头时也只是要留出一只手固定裴泽身形,与平常无异。然而此时,裴泽稍稍一动,裴钺登时如被人重击一拳似的,颇觉郁闷。
抓住裴泽正挥舞的手臂,裴钺皱眉,咬牙,语气低沉:“别乱动!”
怎麽哪里都有你?
明棠如梦初醒,从方才氛围中脱身,看着裴钺面上生动神情,却是忍不住轻笑。
裴泽丝毫没觉出叔叔生气了,只以为裴钺是在与他玩闹,握着裴钺手掌笑得欢快。
正在认真表示不满的裴钺怒气无人接受,片刻後,也只得转化为无奈的笑意。
算了,既带了他出来,就该预见会有这样情景的。
国公府中,裴夫人听周奶娘提及“今晚少夫人和小世子遇到了拍花党”时,便忍不住一惊,连声追问两人的情况。
直到听说是明棠识破了拍花党,当场将之拿下,还救了个小孩儿时,才放下心。
饶是如此,等裴夫人命人妥善好那孩子,又寻了大夫来看过,一应事务做完,还没等到人来报裴钺等人回来,终是忍不住黑了脸。
儿子和儿媳妇一向瞧着都是稳妥人,怎麽遇到歹人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在外面游玩,不知道家中还有人在牵肠挂肚吗?
等终于等到通传,说是世子一行回来了,裴夫人也未舒展面容,等几人行了礼,也未舒展面容,沉着脸问:“明明遇到了拍花党,怎麽还要在外面逗留?”
人多,出事的概率便大,虽说今日是安然无恙,保不齐会有什麽别有用心的人趁机作乱,万一伤到了裴泽可怎麽是好。
裴泽已经对“拍花党”这个词十分熟悉,知道这就是几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会捉小孩走的男人,丝毫不怕:“阿泽乖乖,娘能看出坏人,保护阿泽,不被捉走!”
裴夫人一时语塞,裴泽回想起今天晚上的经历,已经重新兴奋起来,没注意到祖母的表情,小跑到她身侧,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祖母,你知道娘怎麽看出坏人的吗?”
裴夫人沉着脸不说话,裴泽却也不需要人接话,自顾自翘起脚,因是站着的姿势,不由晃了两下。
裴夫人依旧沉着脸,却恰到好处伸出了手掌,让裴泽能扶着她的手站稳,将脚翘得更高:“娘说,小哥哥鞋子贵,那个人买不起,所以肯定不是他的孩子!”
他眼睛一亮,自以为找到识破天底下所有坏人的通用法门:“祖母,以後给阿泽穿贵的鞋子吧~”
裴夫人白他一眼,终是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有人保护吗?穿贵的鞋子做什麽?”
裴泽顿住,沉思,随後恍然大悟:“对哦,阿泽不需要~”
想得入神,便忘了自己现下是单脚站立的姿势,动作幅度稍一大,便往一侧歪过去。
裴夫人就防着这一刻,顺势使劲,将裴泽搂在怀里,好生揉搓了一回,看着裴泽丝毫没因此事有所阴霾的样子,心生感慨:阿泽是个有福的…
再看堂下,裴钺明棠二人坐在一处喁喁低语,姿态亲密,再度感慨:阿钺也是个有福的…
如今看来,阿钺是个有眼光的,还好她当日顺了阿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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