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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然以为他要走,不顾自己残躯,立马追过去,“你不能走!”
谁知那人回头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随手拈来一股水流,轻轻一甩,便将追过来的少年鞭笞在地上,引得雾气刚散去的山上,传出一声巨响。
那人只是垂眸瞥了一眼砸在坑底的人,随後张开双臂悬在空中,却未有逃走之意,头轻轻晃动一下後,便开始施法,他是想要感受出剩下的残魂在何处。
远处的云彩裹挟着天雷,滚了过来,青玄山上空漆黑一片,深秋刺骨的雨水像是刮人骨头的冰刀,刺在曾有然和音容身上。
不多时,青玄山上便涌出阵阵溪流,那人似乎是想要将整座山上的一切冲洗掉,更似乎是想要将这仙山上的门派给抹掉。
一道闪电劈下,将他脸上的表情照亮,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眸中被闪电的光芒映照着,阴恻恻的,犹如鬼火一般。
蓦地,他的头一歪,直直地坠落下来。
曾有然迎着电光望上去,那人毫无征兆地下坠,好像自己的心也随着他一起坠下去,他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稳稳地把人接住,“师兄?”
果不其然,乔忆亭的眼神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但他并未回应抱着自己的人,接着他的眼下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仿佛像是再跟什麽做对抗一样。
他一个翻身便朝不曾设防的人身上送出一掌,自己也摔倒在地上,他从那泥泞之中爬起来,身上的衣裳混着血和泥水,让他宛若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一般。
他的嘴唇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我可能控制不了他多长时间,杀了我吧,就现在。”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破局的方法。
支无祁的两缕精魄入他体内实则中正他的下怀,他想着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格在体内,那麽就要看哪一个人格能获得身体的掌控权了。
前面的那几句话,不过是乔忆亭与支无祁的对话罢了,他被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看着支无祁操纵自己的身体,对着音容和曾有然口出狂言,他虽然无能为力,但也在积极的与识海之中的另外一个“猴子”打架。
而现在,他只不过是短暂的将支无祁定住,根本不知道能撑多久。
他颤抖着伸手,打掉曾有然上前过来扶他的手,止不住地摇着头,声音沙哑地喊着,“愣着干什麽,动手啊!”
他不知道这传说中的支无祁会不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他只知道这妖怪定是不能够被轻易杀死的,毕竟穷尽天下所有门派大能的力量,也紧紧只能将其的精魄分散在四周封印起来。
支无祁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要是真的强,又何必通过夺舍来获取实体呢?
所以,不试试看,怎麽知道杀不死它呢?
“动手啊!”
现在的他,准确的说,是他的体内,有两个人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临床上表现出这种症状的,大概就是人格分裂吧。支无祁好像在他这里是占据上风的主人格,他只是暂时控制身体的副人格。
他已经快要失去自己这身体的控制权了,而他们两个人怎麽还不动手。
他擡眼看着面前束手无策的两人,就快要崩溃,忽然,他摸到了怀中的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心中一喜,“既然你们都下不了手,那就我自己来。”
他迅速掏出一直揣在胸前的除魔杵,露出释怀的笑来,便要朝着自己的心脏处扎过去。
除魔杵,他一直都带在身上,原本是用来提防曾有然的,现在却要用这个东西来了结自己了,也不知道对这妖管不管用。
“师兄!”看见他那动作,让曾有然瞳孔一震,急忙出手拦住。
也就是他的喊声,让除魔杵在离乔忆亭命门处仅有一寸时,停了下来。
那只手哆哆嗦嗦地,想要往前送,可似乎又有什麽力量一般,控制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向前,双方的力量就这般僵持着。
眼前这幅情形,乔忆亭束手无策,曾有然进退两难,他一边想要让乔忆亭体内的大妖魂飞魄散,另一边又不忍心让心上人赴死。
“师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求你别这样,一定有别的办法……”
乔忆亭紧紧攥着除魔杵,努力控制住它,不让这法器杵进近在咫尺的人胸前,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睛向上瞅过去,从牙缝中费力挤出,“能有……什麽,办法……”
是啊,还能有什麽办法呢,自己带着这个支无祁死了,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支无祁与他的对抗处于平衡点,甚至马上支无祁就会占据他的身体,“想自戕?你还……呃……”
除魔杵被音容准确无误地按进他的心脏处,乔忆亭眼神中的不可置信瞬间换为短暂的清明,血沿着嘴角溢了出来,他却含着笑,眉眼弯弯地把着音容的手,进去将除魔杵往里送了送。
“辛苦师姐了。”
在目光涣散的前一瞬间,他将视线转向一旁呆楞的少年,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就再也站不住向前扑过去。
曾有然只觉得眼前一闪,手下意识地就向前揽,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将即将倒在地上的人揽在怀中,可嘴唇微张,不知该说什麽,慌张的像是孩子一般,胸腔剧烈起伏,相当无助。
他一直都知道乔忆亭的计划,当时在那黑雾之中,就布置好一切,只等狼狈为奸的两人上鈎。
他说:“你和师姐,先解决掉石凯。”
可是曾有然和音容没能将石凯拿下,反而是让其死在了支无祁手中。
他说:“支无祁不足为惧,到时候我找机会控制住他,你和师姐再对我动手。”
可是曾有然面对着他这张脸,却怎麽也下不了手。
还是不动情的音容够果断,找准机会将其一击毙命。
可是可是……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的六师兄又有谁来还呢?
“六师兄……”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曾有然的脸上滑落,滴在乔忆亭脸颊上,也滴落在他的胸口上,手摸上胸前的法器想要拔出来,可又想到他之前说过,如果将利器从身体拔出来只会死得更快,他便颤抖着停住了手。
而因为有除魔杵的加持,让乔忆亭重新获得了这具残躯的主导权,他还想扯出个笑来,可疼痛驱使着他做出更加难看的表情。声音更是气若游丝,可还是能听得出来,他是想安慰面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师弟的。
他想要去够曾有然的脸,但他连擡手都显得相当艰难,空气中似乎有什麽东西在阻隔着两相触碰,曾有然察觉出他的意图,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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